郭圖見他伏低作小,心中更為不屑,覺得他遠不如田豐與沮授硬氣,便也不怎麼將他放在眼中,只哼了一聲,道:“敗犬隻遠避,再看到你向主公獻媚,必將你拿個證據確鑿……”

許攸忙彎腰道:“……不敢,不敢!”

郭圖見他慫了,得意一笑,與身周人道:“諒他也不敢通敵與曹阿瞞那國賊!”

眾人以他馬首是瞻,不禁皆附合笑應道:“敵我懸殊,子遠又不傻,若識時務,怎麼會棄強而取弱,棄如今之位而投奔敗者之程?!”

郭圖掃了許攸一眼,見他屁都沒敢放一個,只賠著笑,便也不再理會他,召集眾人離去!

許攸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知道郭圖此人雖然霸道,素來最恨在袁紹面前獻媚邀寵者,然而,他才略是有幾分的。說的如此篤定,好似說抓就要抓似的。莫非是真的有什麼把柄?!

以後行事還是要小心為上!否則被他揪出來手尾,事情可就大條了!

郭圖果然謹慎,回了己帳中便對心腹道:“看住那許攸,最近他可不太安份!若是有什麼通敵之事,直接拿住,不必回主公!”

左右皆應了。

而安份這個詞,既是形容他對袁紹這麼討好,讓他不滿了,也是形容他與曹操之間,肯定也有點讓他疑心之處。

許攸回去就十分精細的將曹呂二氏來的信件全給燒了。幸是冬日,帳中也有取暖的炭盆。不然若是夏天燒火,又是一場辯無可避的大麻煩!

也幸虧他這個人向來十分小心翼翼,行事一向緊密。因為晚上就有人守著他的大帳,左右逡巡了。

許攸直接嚇出一身冷汗來。他在想郭圖只怕是早就盯著他與曹操的舊識的事了,只想著他若是不安份就用此事摁他下去。最近他的確是有點奉承的過了,所以他也未必知道他與曹操一定有聯絡。

但萬事最怕的就是遭惦記。

只要他惦記著,便是無事也會生出些事來!

所以,他往後若是想要往曹那邊靠,恐怕也得思量能不能脫得了身!

郭圖必是想不到還有呂布與他有聯絡的。

那麼往曹操這邊是謹慎又謹慎,往呂氏那邊卻沒有大礙,因為呂布的人來無影去無蹤,基本上他是隻見信,從不見人的。

能瞞天過海的本事,反而讓此時蠢蠢欲動的他且安心!

許攸在帳中老實了好幾日,這才如常出來活動,卻是很少再往袁紹帳下跑了,生怕再紮了郭圖等人的眼睛。只是每日裡在營中走來走去的。很快的就打聽到了很多的情報來。包括糧草屯於何處,何人在守!

聽聞是誰在守的時候,許攸心中哂笑一聲,袁紹用人真的是隻憑喜好,越來越昏庸了,半點都不考慮是不是能守得住的可靠的人!

可惜呀,有才能的人,袁紹也並不信任。比如沮授,他雖是文臣,領兵作戰卻是一把好手,然而,卻遭到了猜忌與不喜,收了河以北以後,便削了他的兵權,如今更是放他在冀州遇冷了。

再大的樓閣,根基不穩,依舊還是說敗就敗。

然而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郭圖等人怎麼也看不清!

許攸在想,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沮授能看清,是因為他是個聰明人,有大智慧於人的人。而他能看得分明,是因為他站的遠,站的離袁紹很遠,所以才能看到更多於細小處的失敗。而郭圖審配等人,卻是得寵得勢的,也正因為得寵得勢,看的便多,這個多字,有時候便害人。

因為看到的多了,就貪了,貪戀了權勢,便熱衷於得寵之失,利益之爭,以及片土利益的得失,便很少再顧忌大的全域性了。

他們看到了袁紹的強大,便急著劃分利益,生恐落於人後。

他回到帳中坐下,案前放了紙與筆,紙並非是什麼好紙,而是很粗糙的紙,並不是出自徐州,而是冀州有匠人仿造出來的粗紙,多不及徐州工藝的精細。

然而,用一用,也是可以的了,至少不滲墨,就已經算是好紙!

只是與徐州偶爾遞來的小紙條,對比鮮明。那種小紙條,又薄又不透墨,又小,用簪花小筆寫了字,可以納如蚊蠅般細小,捲起來藏於手心,誰能瞧見?!便是藏在耳朵裡,頭髮裡,也未必能被人察覺。

這一對比,就有點慘烈。

這份情份,他若向曹,則曹勝,若是向呂,則呂勝。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裡,至少現在這個當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