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蒯越眼睛一酸,眼淚忍不住的下來了。

蔡瑁苦笑道:“瑁是罪人也!回到荊州,有何面目見主公與父老!”

眼淚就不值錢似的嘩嘩的直流。

既便如此絕望,蒯越還是安撫著他,道:“將軍切不可沮喪,需整頓士氣,回到襄陽,還需要守城。那徐州兵追至此都不肯放,焉能輕意放過……”

蔡瑁悔的不行,動了動唇,道:“瑁,苦追劉備,是否追錯了?!”

這話叫蒯越怎麼答?錯了嗎?!

“劉備,野心賊人也,追之,是諸侯之間爭事也,只怪那徐州險惡,竟暗藏伏兵與禍心,將軍切勿因此自責……”蒯越道:“……就連越也錯估了徐州的野心。以為他此時在北方有戰事,不會在這裡動手,不會輕意打破此間的平衡。卻是越想錯了,大錯特錯,要怪,也怪越所佈之戰略有誤,誤了將軍與荊州上下!”

“怎麼能怪你?!”蔡瑁落淚,拉住他的手道:“若無異度,瑁已經為階下囚也,焉能安然回來?!異度,多虧了異度啊……”

主臣二人一時之間,竟然泣著感慨萬千。

這一次,真的是莫大的教訓,真的吃到苦頭了,才知道厲害。

主臣二人吃了如此大的虧,又經歷如此大的苦楚,患難與共,反而更加交心了,蒯越忍不住討心窩子的道:“……荊州這些年一直只防守為主,不願與外爭奪天下之勢,難免就固步自封。兵力上,若是對劉備的草頭兵是綽綽有餘,可是在面對徐州兵與西涼兵方面,還是弱上不少的。此次,吃了這個苦,才知曉,那些天天在外爭戰的人,並不好打。待回荊州以後,恐怕還是要多做步署。”

是收拾兵馬,操練兵馬,出城去爭,還是閉著城門,被嚇到了膽,然後只據城而守,不出關。誰也不知道。

其實蔡瑁並不算多進取的人,他是隻想守住荊州。所以,現在聽到蒯越的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心裡忍不住掙扎不已,道:“……終究是瑁自負了!”

停頓了一會,道:“想那西涼人自小便在馬上征戰,自然強壯,而那呂布,更是如此,一向恃強擁立,手下兵馬從未閒過,有此實力,是瑁沒有預料到的。這番交手,瑁也知道了輕重厲害。這是一個巨大的教訓……我荊州兵的確弱,尤其是在馬戰與陸地上,是吃大虧的……”

“越也因兵多,才能受得住那呂青的死咬不放,若非如此,恐怕早已經援兵也不復存了。”蒯越道。

“呂青還在追著?!”蔡瑁道。

“是……”蒯越道。

蔡瑁道:“荊州內也如是,內外交困,如何是好?!待回襄陽,閉上城門,死守住,再不叫他們進來了!”

“恐怕是狼來了,就不會捨得走了!”蒯越低聲道:“壽春與襄陽並不遠,焉能不謀我荊襄?!”

蔡瑁心裡一慌,又心痛又自責又難受起來。

不是他狗熊,而是人在生死之間的時候,是可以豁得出去赴死的,這隻需要不怕死的勇氣就可以,但現實是,活著可能比死更殘酷。活著面對著這困境,反而更是麻煩事。

如今蔡夫人說荊州內有變,如今又遭遇大變,倘若此時劉表真的……荊州好不容易立下的局面就能全面瓦解。

現在能保持微妙的平衡,都只不過是因為劉表還活著而已。

可是劉表這副身體,還能活多久?!

病可以治,老,又哪裡能治?!

他活著,尚只能支撐一二局勢,他若死了,後果不堪設想!

二人都明白劉表對於荊州真正的重要性了,比以前更加的痛徹明瞭。哪怕是苟延殘喘,二人也是知道,劉表能夠苟延殘喘活下去的!

他們現在急速的往襄陽狂奔,而奔向的究竟是未來,還是末路,此時此刻,二人心中都已經沒有了傲慢。

呂青一直緊跟不放,因為荊州兵跑的快,所以呂青跑的自然也快,也就耽誤了郭娘子過來與他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