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性格是極豪爽的,然而,並不莽直,甚至可以說他其實是很能忍耐的。

張虎點頭,道:“若不是時機,今日便能再斬曹洪,叫他損兵折將!”

“要忍耐啊。”張遼道:“主公與女公子雖有好訊息,然而曹仁在此,實力本就比我軍強上許多。若是此時急拼,一則敵不過,會敗北,也會失去這裡取得好勢頭,二則,便是動搖了鄴城的人心。張郃雖已經拿下鄴城,然而現在四方勢力在城外角逐,城內人心必然浮動,會如何,還不好說,拿下鄴城是第一,而怎麼守住鄴城,真正的壓住這一城池才至關重要!”

張虎低頭思忖,道:“既將鄴城看的如此之重,恐怕曹仁不會叫我軍靠近鄴城。”

“這才是曹仁的本意,”張遼道:“袁譚與袁尚廝殺不休,曹仁緊盯著我營,想要靠近鄴城,只怕不能!不過無妨,只要張郃穩住城內局勢,守好城池,必定不會有恙。我軍當靜觀其變!”

“若日日來挑釁,豈不令人厭煩?!”張虎道。

張遼道:“吾兒這還是少年性情啊,遇事多浮躁,可不好!”

張虎心道,也許他到了父親這個年紀的時候,就遇到什麼事都能沉著冷靜了。但現在嘛,多少還有點少年人的浮躁,遇到事情就想先抱怨。

“我去見見司馬軍師,”張遼道。

張虎守軍,張遼果去見司馬懿。

司馬懿早聽聞張遼被挑戰一事,笑道:“懿便知文遠必來!且安坐!”

“見軍師不動如山,遼心中便安矣。”張遼笑著坐了下來。

“文遠覺得眼下當如何!?”司馬懿道。

“靜觀其變。”張遼道:“曹營上下浮躁,而我營須更冷靜,才能以靜伺動。”

司馬懿笑道:“不錯。此種之時,更須冷靜。”

“不知軍師可有其餘妙計?!”張遼笑道:“若有,可千萬要與遼議之,議必守口如瓶。”

司馬懿道:“辛評已死,文遠可聽聞?!”

“有所耳聞。”張遼道:“是被袁譚猜忌而死。他的確是有點言語過激,激憤於心了。”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給氣死的。

“辛評為袁譚說動了曹操,曹操本也有此意,自是一拍即合。本來,這是一件穩定後方的事情,然而,曹操一遇挫,袁譚即刻反悔,逼死功臣。”司馬懿道:“吾已令人將這信傳至鄴城以內。”

張遼一聽,便撫掌道:“妙,妙啊。”

一旦此事在鄴城傳開,鄴城百姓會怎麼看袁譚?於公,與曹操交好,便是與賊相交,袁公幾死於曹營之手,而袁譚與他約信,便是不公,不孝。於私,他本來已經約信,結果人家一敗,就立即反悔,這是不信。而又猜忌謀臣,逼的人家不得不以死證明自己的清名。鄴城內必定心寒如斯,那麼想要等待袁譚的人必定破滅心中的期望。

此人不過如此。

“只要鄴城定,我營在外,便可安張郃與淳于瓊,高覽的心,只要不敗,此二人不會再反覆。”司馬懿道:“無論曹仁派多少人來挑釁,就要勞文遠多忍受矣。一切,都是為了保住和震懾鄴城!”

張遼點頭,的確如此。鄴城是一定要拿下的,整個冀州都必須要有呂氏的人馬,這是戰略上的最高戰略。倘若失了冀州和鄴城,想要再拿回來,可就不是現在這點人馬就能做得到的了。必將要付出大代價。

所以,張遼明白,這一切都是忍耐的開始。

許都的激烈變化,可能會加劇這般的動亂,然而,他必與司馬懿一心,穩住此處要緊。

此時此刻,張遼已經對司馬懿沒有那麼大的防備心了。

之前防範著他,是怕萬一呂布父女出事,此人要作妖。

然而現在好訊息傳來,司馬懿就算有什麼想法,也只能按捺下去。他還能做什麼?呂布父女活的好好的。只要他不發瘋,他就不會有什麼自立的想法,或是去投靠曹操。

這天下除了曹操還算梟雄以外,其餘人恐怕司馬懿也絕不會放在眼中。怎麼能以身事奉?!

而曹操的性情,這兩個人,早已是絕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