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階層,只會左右交替,卻不會上下流通。

呂嫻這科舉之道,真的就是打通了上下流通的道路,聯通了草民之階層,這簡直是挖了他們士大夫階層的棺材板。

她哪裡是造皇帝的反,她這是連同著士大夫的棺材板也一併要葬了。

呂嫻幾言已說近她與曹操的不同。她不求他。所以她可直言。她當然求賢才若渴,然而,你不服務也沒關係,有的是人願意升上來。呂嫻就是撈魚的網,魚塘被她建成了,她一撒子下去,能撈無數的人上來,並且個個都是拼了命要為徐州服務的,天生就是她的利益共同體,所以,他重要嗎?!

所以能得到他更好,若得不到,也無所謂。保不保漢室的也不在乎,重要的是戲得往下唱。還沒到完全掀板子的時候。她卻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或者說,她覺得沒有掩飾的必要。

曹操不敢承認野心,當初荀彧問他對漢室之心,曹操只說自己忠心。卻根本不敢承認野心。

荀彧卻還是不敢信他。因為他看清了。

呂嫻卻敢承認,因為她知道跟聰明人說話,裝腔作勢沒有用。

都這個時候了,人都打進來了,城也破了,皇帝也得到手了。底牌都拿出來了,這個時候還講什麼忠心不忠心的,實在可笑。

現在坐莊的人是她,是呂布。所以這牌怎麼玩,輪不著荀彧來談。這才是根本。

呂嫻切切實實的想告訴他,你想談,沒本錢,你想退,不管,只怕也不行,因為他放不下天子。

留給他的,何嘗不是不得已。

在曹操手上還可以退,當看不見。

在她身上,卻根本連退也退不成。

荀彧看著漢獻帝,心中酸澀不已。

看她,連表演也不屑,呂布哭的跟什麼似的,她在旁邊微笑。而全軍上下不以為意,彷彿對她這樣的態度理所當然。

誰不知道呂嫻最討厭哭哭啼啼,有時候連嚴氏的哭泣都不耐煩,更不可能見到啥都掩面而泣了。

所以,呂布情之所至,可能會抱著呂嫻哭,但呂嫻就會很無奈,全軍上下都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

再說了,呂布與漢獻帝當年好歹也見過,但是呂嫻當年還是個奶娃娃,沒得感情,這不是很正常麼?!

荀彧覺得不正常的事情,全軍上下沒有覺得不正常。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全軍上下的心,只是向著呂氏父女的,而不是真心的忠心的為見到天子而哭。

軍心與民心就是這麼容易被收買,吃誰的軍糧,草民得誰的愛護和利益,他們就擁護誰……

曾幾何時,天下早已經不是漢室天下了……

呂布哭的差不多了,呂嫻這才上前,笑道:“父親只顧著哭,倒叫陛下在寒風中凍著。這天幕已黑,陛下又受了驚嚇,不如且尋地方將陛下安頓才好。城中諸務還有許多需要父親處理。待處理好,再見君,如何?!”

呂布哭的差不多,情緒也發洩的差不多了,這才回過神來,道:“對,對,布且去安置陛下。”

說罷親扶著小皇帝,道:“臣為陛下牽馬!”

小皇帝看了一眼呂嫻,覺得還是恭順的呂布安心,便忙跟他去了。

漢獻帝失去了一切,現下已經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了。隻身一人,好不慘然!

荀彧想了想,趕緊的跟了上去。他必須守在陛下左右。目今之勢,已容不得他退了。

斥侯來稟道:“城中已全部拿下,已有曹軍也殺了不少,只是還有餘眾躲入了民居之中,未得令,不敢擅專,還請女公子示下,是否強攻!”

“先命檄械,檄械投降可不殺。若不檄械,一律殺之!”呂嫻道:“另通報一條赦令!赦免城內所有不相干者。我軍人馬,不得傷害未執刀兵之人。”

斥侯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