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逃得掉,他猜人必不多,人一多,便可能先亂而不整,就沒那麼跑得了!希望他們在江上遇到江東兵,那基本也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丁奉要下去回營地,又吩咐道:“多備怪石重物在此,有備無患!”

眾人聽令,他才下去了。

跟著他的小將們級別都不高,因為現在的丁奉級別也不高。待他一走,幾人聚首在一處道:“丁將軍才能不墮於周都督之下!可惜生不逢時!”

“休得胡說!”一副將斥道:“此言若傳出,會害了丁將軍。”

“此處都無外人,說說又怎麼了?!難道你還能將此言傳到周都督營中去?!”眾小將雖然嘴上這麼說著,聲音卻是小了不少。

“周都督與主公情誼比金堅,我們丁將軍又如何能比?!上有才能,又有情誼,便是不逢時,也只能等而已……”

“以丁將軍的謀略,自有時飛之日……”

副將見他們說的小聲,也不算離譜,見無外人,便沒再管了,只是下了營地後,將此事給說了。

丁奉聽了,略有些悶悶不樂。

“將軍莫非入了心?!”副將道。

“生的逢不逢時,不是我說了算,上有才能大將,我本也無怨,若說嫉妒周都督,我遠不至如此心眼小。我擔憂的不是個人之聲……”丁奉皺眉道,“對於江東的前程,有些擔憂罷了。”

“將軍既有疑議,何故在周都督帳下時閉口不談?!”副將道。

“周都督與魯大人,以及江東後方心意已定,我若不合時宜的說些什麼,便是不識時務了……”丁奉道:“事已至此,無可轉寰。只是看這情勢,若成還好,若敗呢,江東將要俯為臣下,事于徐州,以主公之志,如何甘心?!他必生不如死!”

丁奉是有決斷,並且是有大局觀的,他著政治上的覺悟和狠決。

“將軍以為,此事有風險?!恐怕周都督也有所考慮吧……”副將道。

丁奉擰眉不語。

良久,才道:“若依我計,我必從主公命,立孫權為江東新主,立即全力趁荊州空虛,拿下荊州,用荊州換回主公!”

副將是他心腹,笑了一下,道:“所以將軍才不能帥師一方大軍。此間有疑問二,一是萬一拿不下荊州,將江東的顏面置於何境?!徐州必全力支援荊州,拿下來了還好,若拿不下來,江東已立新主,屆時天下人說新主故意不盡江東舉力,便會非議孫權,那時新主無威無望,又令天下疑心,如何坐穩江東?!二便是,就算是拿下了荊州,這裡面依舊有兩個問題,一是,荊州換主公,徐州眼中,荊州與江東,本可一包而二囊括之,只要會謀算拖延,自可都包入囊中,為何要換?!不換隻拖著,屆時江東又如何是好?!據著荊州,與之僵持,天下人只會說,孫權不求主公,反而只顧奪州郡之地,威望自茫然無存,如何坐穩江東?!徐州便更持了一個攻擊之柄。二便是換回了,請問,江東之主是誰?!”

丁奉聽了,啞口無言,良久不語。

“將軍只考慮到軍事上的考慮,而時勢一事,恐怕更復雜,”副將嘆道:“便是有一腔熱血與赤誠之心,拿下了荊州,天下之事也不是江東說了算,不是想換就能換的,這其中的事,還需仔細衡量。”

“我自知曉,只不過是可惜罷了……如若人沒那麼複雜的心思,不總是愁時勢的考量,未必就不能出奇制勝,迅速定下大事,”丁奉笑了一下,道:“如你所言,我在析清時勢之面上,還是不如周都督多矣!”

他是服氣的,他現在畢竟還算年輕。如今便已有此謀略,假以時日,必是大將!因為思慮周全,敢作敢為!

“所以才不能出奇,而只能求穩,周都督才沒有下令要去圍徐州,或是攻打荊州啊……”副將道:“主公被擒一事,終究是非同一般!已經大半脫離軍事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丁奉點首,深以為然。

就算戰而勝,也未必能叫此事勝。

這就是勢時之事,最最難辦的地方。

這樣的大事,你就算把廣陵淹了,人都殺了,江東也未必就贏了。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

孫策從出事後,其實江東舉力而來,便是有實力能夠贏得這場大勝,也未必能贏得整個的時勢!

而這,就是陳登最最要脅江東的地方。也是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擒王的原因!

其實有些真話,不是丁奉一個人這樣想,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可是不能說!因為要孫權直接成為江東新主,才能真正的擺脫徐州與陳登所設的陷阱和圈套。

可是,這件事的微妙就在這裡。孫權不能這麼做!而他們這些大將與臣子也不敢這麼說!說了就是不義,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