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一怔,眼淚滾滾而下,她明白了,孫權看不上的是她的能力,而不是性別。

她的計策在他看來是拙劣的可怕的。與徐州那位比,連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孫尚香老實了。

孫權也懶得理她,他現在忙的焦頭爛額,也不會寵她哄她,直接就甩袖走人了!

一個被父兄,母親寵壞了的女子,又豈能與那個謀出徐州生路,練出強兵的呂嫻相提並論!

孫權是很清醒的,孫尚香的這一切,都只是過家家的遊戲,真去了戰場,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在江東,一堆人讓著她,在戰場可不會有人讓。

呂嫻是戰場中真正廝殺出來的,甚至能主導戰爭而不輸的人,謀略雄兵樣樣不缺。這樣的人,早已經不能單以雌雄而分了!

孫權壓力很大。或者說是徐州給與的壓力太大,他尚怕自己承受不住,更何況是被寵壞了的孫尚香?!

兄長就是犯了這錯,才有此大事。若他還要縱容,才是真正的對江東,對兄長,也是對孫尚香的不負責任。

孫夫人看孫尚香如此任性,心裡其實也是同樣的想法。

一個寵壞了的人,與一個戰場裡廝殺出來的人,能得到徐州上下擁護,文有謀,武有略,文從武隨的人相比?!

光提起來,都略膽寒的人名。

孫夫人勸道:“都是一家子骨肉親情,遭此大難,仲謀心裡也不好受。”

孫尚香眼淚直淌,道:“你也嫌我添亂!”

孫夫人嘆氣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氣,然而,我也是孫家婦人,雖說是嫂嫂,可是疼你的心是一樣的,仲謀也一樣,只是性情不同罷了。”

“他才不疼我,”孫尚香道:“只有兄長最好。嫂嫂,我錯了,兄長出了此事,嫂嫂心裡最不好受,我卻還給嫂嫂添麻煩。只是,我心裡跟燒心似的難受。兄長是被一位女將給擒了的,他是多麼英勇無畏之人,早名傳天下,如今卻被一女將所擒,天下何人不笑……”

孫夫人聽的心中也是滾滾落淚,強忍著。

“我若能厲害些,也能上馬征戰就好了,我也是女子,將兄長奪回,我江東便不失此顏面,能堪堪打個平手……不至於叫兄長被人取笑不如婦人……是我無用……”孫尚香道。

孫夫人原以為是她任性,萬料不到她竟也有此考慮,淚水便止不住了,抱住她便是大哭。

孫尚香眼睛紅紅的,抱著嫂嫂,道:“……是我沒用,早些年母親總說我是女兒身,家有父兄庇護,何必如此舞刀弄槍,我雖不服,然而心裡卻是認同的,因此身手只是練成了繡花枕頭,看著威風,其實根本沒有上過戰場,未見真章的實力。如今心中懊悔不已,今日才知,我不能只靠兄長護我,我卻在他需要的時候,連忙也幫不上,只能添亂……若我勤奮些,不怕苦寒,不怕累汗,今日我也能如那女將一樣,獨擋一面,何須求文武,何須讓母親如此傷悲,叫仲謀他忍耐迂迴……”

“不必自責如此!”孫夫人道:“太夫人知道了,會更難受的。”

知道她是懂事,而非任性。太夫人也會欣慰又心酸的吧?!

孫尚香大哭,既哀孫堅之死,又憤孫策之擒,更怨自己無能,束手無策,只能哭作女兒狀。

她後悔了,當初哪怕再多人勸,她也該堅定的,而不該心裡認同,嘴上不認,行動上也沒有拿出真正的行動來。她是江東孫氏女公子,便是要入軍營,要練女兵,孫家也是拗不過她的。她該堅持的……

她怨不了旁人勸阻太多,不管男子女子,堅定的有這個地位可以堅持自己想走的路,別人能攔得住嗎?!如那呂嫻一樣。

她只怨自己不夠堅持,倘若當初足夠堅持,如今的她能上馬征戰,就可以將兄長帶回來。父親當年出事,她尚年幼,可是現在她卻成了大姑娘了。卻依舊束手無策。

她的確天真,傻氣,可是,心裡未必就沒有憤怒,著急和志向。

所幸眼下,都不算晚。

徐州重用女將,至少給她看到了範本,以前是幾乎沒有這樣的範例,可是現在有了。

當前面沒有光時,她沒有勇氣往前走,往前堅持,可是前面有了光,她只需追隨著光就可以走出另一片天地來……

孫尚香心裡堅定了意志,立了志向,決心以後要加急練武,好好練兵,從軍。而不是隻依靠父兄的基業,用這個孫氏女公子的身份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