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拼死拼活的趕了近二十里,才停了下來休整,人累的渴的已經沒有感覺了。坐在地上,人都是木木的。

眾人給蘇飛止了血,綁了腿,只能粗粗的先處理一下,後面還需要醫者再來重弄。

蘇飛腿骨斷了,人也很木,面如死灰。

這一次偷襲戰,其實是慘敗。遇到這樣的埋伏,還能有命逃出來,就算不錯。

他命手下清點了一下人數,二千騎兵出來的,結果現在只剩下一百五十六個人,馬匹只有二百餘匹,其它的都折了,死了,或是傷了,抑或是被俘了。

蘇飛一聽,差點昏厥過去。

幾乎全部折損,叫他怎麼與黃祖交代?!

眾人也都反應過來了,也是嚇的根本不敢回去。他們素知黃祖嚴明,他們已是力戰而不得不逃脫,可是這樣的敗績,若回去了,黃祖丟不起這個臉,只會以為他們都當了逃兵,棄了同袍,偷生怕死自己先跑了……

一時力竭之餘,竟然絕望的哭了。

這種無聲的哭最為揪心,英雄的血和淚啊。流完了血,再要流淚……

蘇飛喃喃道:“……我是罪人矣!”

他看著這一張張的臉上全是悽惶和無措,他實在狠不下心來,倘若這樣回去,恐怕只有被斬這個結果。他更知道,他們寧願真的當逃兵,也不願意再回去了。

不是承受不了敗,而是,不得不敗而回,卻不被接納的這種絕望,他們真的盡力了啊。

可是這樣敗了回去,黃祖要繼續進軍,就一定會斬他們定餘下諸將士的決心和退心。這就是堵怯心的常例之法。

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你們走吧,飛一人回去領罪,所有罪過,我一人獨擔……”蘇飛道。

眾人跪了下來,泣道:“將軍何不與我們一道離去?!回去必死無疑……”

蘇飛也泣道:“……飛為江夏軍中都督,若無忠心,哪裡能立足於天地,何處又可容身?!汝等且去,飛生死皆為盡忠,不敢負黃將軍提攜之恩!”

眾人大泣,一時之間,散落而走者,約有百餘人。

蘇飛身邊只剩下了十餘騎。

蘇飛嘆道:“……生死有汝等,飛至今尚有忠騎追隨,此生值矣!”

“誓死跟隨都督。”十餘人道。

留下來就是存了赴死之意了。

蘇飛點點頭,道:“男兒生於天地之間,生有常,死也有常,當為忠事。回去!”

眾人護著他,一路往黃祖所在去奔。

而淩統再次清醒時,才發現自己撿了條命,只是脖子劇疼,卻發不出聲音來了。耳朵也被包紮著,想是已殘缺!

他看向身邊副將,副將跪下來道:“斬殺敵軍一千二百餘人,得俘六百,俘中傷者有三百餘,馬五百匹,死馬盡是,已屠之犒勞于軍中將士。我軍雖勝,也有傷亡,並不多,只是末將等無能,叫蘇飛逃脫了,如今不知生死,雖已派人去追,然,未知所蹤……”

淩統張了張嘴,發現咽喉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不甘心的以手捶地,表達對於蘇飛未死的憤恨!

此時他們露於野外,紮營此地,人還躺在地上呢,只是一個擔架擔著。在野外的條件也不可能多好,人基本就是與大地親密接觸。

副將等人請罪說己之無能。

淩統抬手叫他們起來,然後指了指咽喉。

副將忙道:“軍醫說將軍也是命大,箭尖幾乎擦著氣管過去,也是幸虧處理的早,否則大動,恐怕氣管一破,神也難救!還請將軍定要仔細養傷,切不可動,否則必死無疑!”

這真的是與死神搶回了一條命了。要無數的機緣巧合才能避開咽喉氣管被當場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