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個的開始。直到遇到一個胸口受箭創的,箭拔不出來的時候,高二孃急哭了。

這個部位很特殊,一旦拔出箭,就會失血而死,根本沒有條件止血。而不拔,也最終是死。

那兵士很年輕,疼的臉色發白,他的眼神卻很平靜,道:“願醫者仁慈!”

這是要求死,不要一直遭受痛苦到死的意思了。

高二孃下不了手,周圍的人也都哭了。

“是我,學藝不精……”高二孃眼淚掉出來又抹去,對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道:“若是我師父在此,他一定能救你!”

兵士閉上眼睛,十分平靜。

高二孃手微抖,最終還是要切斷他的咽喉。

吉平上前扯住她的手,道:“你要幹什麼?!”

高二孃問他,“你有辦法救他?!”

“……這麼重的傷,我……”吉平也噎住了。

高二孃閉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很平靜了,道:“到了下一代手裡,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這樣的傷。”

兵士卻是一笑,咳出一口血,道:“……只願以後不再有戰爭,不會再有死傷……我便死得其所矣……”

其餘人大悲,眼淚止都止不住。

高二孃切斷了他的咽喉,他卻是笑著走的。

提前結束痛苦,不會再掙扎了。

吉平整個人都呆住了。

再上路的時候,整個隊伍都充滿了悲壯,更添孤勇。

傷者在馬車上顛,死者已經變成了一罈罈的骨灰。

吉平茫然的對蒯良道:“我竟然不知道什麼是仁慈,什麼是殘忍了。”

儼然因為見的多,有了很多的感悟。

高二孃手上經過生死,一瞬間就是大人了。

路上的時候,也不再亂跑,沒事就在帳中解剖,彷彿與胸口這位置槓上了。話都少了。

壓力大的時候,就去練箭,練眼力。

少女的精力彷彿無限似的,用不完的折騰。

也許這是她第一次經歷這麼多的生死吧。

蒯良只是看到她的成長,一直在想,若是徐州的每個人都是如此,堅定,而執著,執手眼下所為之事,這樣的徐州,又有誰能可擋呢?!

她甚至都懶得再看吉平一眼,連與他辯醫理都不搭理。

又成長了一個,真正埋頭做事的人。

也因為成長,側臉龐都多了英氣和堅毅。因為她稚嫩的肩膀感受到了重量,是生命的重量,她得足夠有承擔,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將領!

吉平也沉默了很多。後來便主動接手了傷者的照料,開了解毒方。煎藥照看。

算是受恩以報吧。

一路加緊行軍,一徑的往徐州跑。

蒯良看著蕭瑟的秋冬悽悽想,劉琦公子在徐州,也不知成長成什麼樣子。是成為追隨者,還是,有了自己的內心堅守和堅持的路?!

留給荊州的命運,又是怎麼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