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呂布與張繡這樣會見是有多奇葩,然而,他還是得做萬全的準備。

現在可是一個機會啊。

說句實話,請一個仇人還是敵將來喝酒,只是為了喝酒,不是為了談大事這件事本身就極為不正常,甚至是極度的奇葩的。

良久,有親兵進來彙報,道:“張繡身邊的那謀士自出帳後,在我營中走動,一直在觀望我軍中之事,要不要攔他,還請軍師示下。”

司馬懿早料著了,道:“不必阻止,隨他走動。”

親兵應聲,又退出去了。

文書官道:“未知軍師深意如何,這張繡來這麼一趟,打探一番回去,我營竟什麼也不做?!”

“要做什麼,取決於張繡行不行動,”司馬懿道。

正說著,斥侯營的精英進來了,奉上了剛調查出來的現成的情報,司馬懿取過,讓人退下去了。

他開啟細細看了看,品了品,笑了一聲,道:“暗裡藏刀啊。你看看……”

文書接過看了,吃了一驚,道:“八支兵馬?!”

“嗯,一支二百,就是一千六百兵,這個時候,若說是為了接應張繡,我可不信。便是為了接應,也用不著這般分散,”司馬懿道:“這張繡出手,也是想要趁我們不備,分兵八支,意在於總有我營查不出的一支,他正好可以偷襲……”

“那他會不會偷襲呢?他真的敢?!”文書吃驚的道。

“會不會,就看晚上了,”司馬懿道,“等天黑吧。”

文書心中砰砰直跳,道:“倘若真有人如此敢,可就將張繡就地正法?!”

“張繡現在可不能死,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呂營,我軍偷襲而殺他是易,然而主公設宴,專門宴他,若是他死了,都會認是主公陰謀害他,死一個張繡,卻賠上主公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點好名聲,可不划算,為這張繡還值不上賠上這些個。”司馬懿道。

文書道:“斷其羽翼?!”

“全斷了也不行,真要動手,就挑兩支滅營,給個厲害看看吧,”司馬懿道:“這個人,需要震懾。而這個動手的度,也要在他想翻臉,卻又不能與主公翻臉的程度。就得看他的承受能力了……”

“主要還是看他們會不會主動出手,是這個意思嗎?!”文書道。

“嗯,他們主動,我營只是反擊,可不是決裂同盟關係,”司馬懿道:“若是他沒動手,便裝作不知,放他們回去便是。”

“真全放回去,也太便宜他們了。”文書道,“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可惜了。”不然能直接殺了張繡。

司馬懿只是笑了一下,當初項羽沒能殺掉劉邦,一方面是因為確實是怕自己因為殺一個而失天下人心,另一方面,其實真殺了,也就那樣,沒了劉邦,也還有韓信,項羽對韓信,哪一個能贏,誰也說不好。

所以司馬懿從不認為在宴上殺人是什麼高明的手腕。

但為大英主,一旦與這種看似是陰謀的陽謀掛上鉤可未必見得是好事。

所以,司馬懿是完全沒有任何要在這個時候除掉張繡的心。雖然,他也的確算是禍患。

司馬懿其實是瞧不上項羽的謀士團的。都說霸王放虎歸山,終成大患,然而司馬懿以為,要霸王出這種招數,行這種計的謀士都是一般的謀士,根本就算不上國士。

司馬懿的確善於搞陰謀,然而這種事情上,是絕對不能這麼玩的。

這麼一玩,便是連宵小都要離呂布而去,誰敢再赴呂布的宴,歸呂布的麾下,進他的軍帳?!這是一個真正的不祥的開頭。只能算是三流的手段。爭天下又不是爭山頭,爭山頭可以這麼做,爭天下卻不能。

文書卻甚為可惜,道:“這張繡是一匹狼,若是此時放了,此後若進冀州,他必要在虎口奪食,煩不用煩,擾不勝擾,恐有後患。”

“為殺一張繡,犯不著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髒了主公的手,又與曹操翻了臉,更引天下人笑話,”司馬懿道:“區區一個張繡,不用放在心上,還沒到時候,到了時候,他自會自取滅亡,人人喊殺,屆時,順手也就解決了,也許,都用不著我營解決。你見過草原上的孤狼有好下場的嗎?!還是一隻貪心的孤狼。有心想吃,也未必有胃口能吞得下去。”

失去了賈詡的張繡已經連爪牙都失去了。一匹廢狼而已。

文士聽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