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楊松說話了,道:“激怒他,恐為不利,漢中一向不犯人,倘因此事而激怒他,馬氏父子若得空來攻我,只恐又添兵事。不妥!”

張衛大罵道:“楊松你是何意?難道要借兵與他嗎?!你可知,攻馬騰者是誰,韓遂,韓遂身後是誰?曹操,你意助馬超,欲令主公與漢中與曹操為敵矣?!”

楊松便閉口不言了。

張魯面無異色,只是尋問閻圃道:“功曹以為如何?!”

閻圃道:“若借兵與之,只恐將來反受其累矣。馬氏父子素有野心,又不肖,助之不得恩報,只恐反而添怨增仇。不肖之人,最善恩將仇報!”

“功曹以為他將來要來攻漢中?!”張魯道。

閻圃點首,道:“臣以為,助,不如不助。助之,得罪之人,太多是一方面,而不助,馬騰父子受制於韓遂,二者相互消耗,也無暇來攻漢中,此患倒不必憂慮。除非將來曹操果真能鼎立北方,此消彼長,韓遂而滅馬騰父子,這股勢力若要逃時,只會來求主公,那時納之,可收為羽翼,現在,卻不是時機。吾恐主公反受其害。”

張魯聞言點了點頭。

他也是這個意思,此時可不是貿然參與的時候。當然,僅憑這一點也不能說楊松的事就一定是真的。只是閻圃的話,對他來說,還是有很大的信服力的。

諸武將聞此言,也都紛紛附合,意見是相似的。

只有楊松冷冷的哼了一聲!

氣氛因他這一聲,一下子就僵了下來。

張魯無奈,此事便擱置,不再提了,散席以後,便回了後院。

不料,不一會楊松便來求見,楊松是很受張魯信任的,這些年來,他身邊最信重的兩個人,就是閻圃和楊松,一個是能臣忠臣,一個則是離不了的佞幸之臣。

佞幸之臣未必是貶義,而是近臣,以花言巧語,討主上歡心而得寵信,這樣的人,並不都是害臣,但這種人,也因為投機取巧,而自然壓人一頭,一般情況上是很不討群臣所喜的。

而類似閻圃這類人,因為有時候勸諫的話不太中聽,雖受信任,也能處理諸務大臣,但是親近,還真不算太親近。

楊松不一樣,一進來就十分熟稔,看張魯在煮茶,忙接手了過去,親自煮了倒了請他細品,一面嘴也不停,道:“主公可知閻功曹威信漸深,群臣附合,威嚴直逼主公,這可不是好事啊。剛在席上,主公也瞧見了,閻圃一言,眾人皆附之,還請主公三思,此人的危害。”

張魯避而不答,只道:“剛聽你有不同意見,莫非你真欲助馬超也?!有何高見,一一道來。吾自思之!”

“九州一向同氣連枝,漢中一直逃避,果真能避得過矣?主公,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啊?與其被動等北邊生出霸主,不如主動連盟,以尋盟友,也為將來作準備,有備無患。”楊松道。

“如此說,你是看好呂布,而不看好曹操了,助了馬超,便是得罪死了他,將來他若贏,何以承受?”張魯不解的道:“曹操手有天子,倘他用勢讓袁紹與呂布相互消耗,他的贏面依舊很大。”

“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操,梟雄也,他若贏了北方,以他的謀略,他必恕主公而不追究前事,”楊松低聲道:“可是呂布不同,如若不助,將來恐受其害。”

張魯聽了默然。

楊松雖然善巧語,然而,也是有本事的。

都說佞幸之臣,極擅巧言令色,我們腦補的時候,都是腦補成那種奸詐的面相的樣子,其實不然,真正的佞幸之臣,長袖善舞,情商極高,也有本事,會說話是一方面,然而內裡,卻是有真正本事抓住要害的。若不然,作主公的也不可能個個是傻子,偏偏都聽進去了。就是因為,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一聽就把人給繞進去了。

就是那種高階感的轉銷,言語幾句間,已經把你的思維拉向了另一個方向,這樣的人,何止是什麼硬洗腦的人能比?!

所以,他這麼一說,張魯是真的默然了。

“曹操實力最雄,謀略過人,袁紹暴強,卻只有假仁,如今為一毀而罵病劉表,只要有稍背之,他必誅罵而不饒恕,看著勢強,實則,心小,而呂布,臣不說,主公也知他是何等人,雖然最近他的名聲是有所好轉,然而本性難移,秋後算帳的事,不好說。若說雄主偉略,只有曹操實力最雄,這個人,若是一時為時勢而得罪之,他將來不僅會恕寬,還會既往不咎,然而呂布差之多矣,”楊松道:“所以臣擔心的不是曹操贏了,漢中得罪了他。臣擔心的是,呂布贏了,漢中卻未曾助他。呂布與馬超心甚小也,屆時,若霸北方,只恐第一個要拿下的便是漢中,還請主公三思,增援兵馬去借與馬超,不求有功,只求不招怨,方是長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