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僵立不動,呂嫻便知道第一關已是拿住了他,笑道:“正平且坐,也好都就坐。”

禰衡忍著氣,坐了下來,看著呂布,道:“奈何皮厚,不懼天下人嘲笑?!”

“只要拳頭夠硬,哪管那麼多人說什麼?!”呂嫻笑道。

呂布坐到了主位上,笑道:“不錯,我兒這話說的極好。只要拳頭夠硬,何懼天下人笑?!”

“粗俗橫暴,無仁德,竟連假裝仁義也不做。”禰衡冷笑道。

哪知道呂嫻就有現成的話等著他呢,聽了也不知道,只道:“我父與正平倒也相似,都懷才於心,不懼天下人笑。哪怕受盡非議,只要無愧於心,便是藐視眾,又如何?!”

拿呂布與他相比?!

禰衡冷笑道:“衡平庸之人也,不敢與溫侯相提並論。”

“在懷才輕人一面上,可相提並論。”呂嫻道。

禰衡一時竟不知道她這樣說,是詆譭他,還是詆譭呂布。

然而呂布卻並不生氣,他只覺得,呂嫻真的說出了他的心聲,因此還感嘆道:“多有誤解布者,布從來不解釋,然而內心,也未必是不痛苦的。”

這話說的很裝逼,說的好像你有多大的志氣,然後天下人多有誤解一樣。

呂嫻忍住內心的笑意,頻頻點首,道:“如禰大人一般,被人所誤解一樣的痛苦。也許大人的傲氣與悲憤,才是真正天地間唯一人所表達的真正意思。”

禰衡詫異的看著這對父女,他此時不僅覺得怒意消了,反而有一點詫異,也許是搞笑。

他設想過太多見到惡名於世的呂布是什麼場面,但萬萬沒想過是這樣的開場與結果。說驚怒有,說驚喜,那真是扯淡。

他看了一眼呂布,又看了一眼呂嫻,此時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只是端坐著,嘆氣道:“溫侯,以及女公子,絕非常人。”

“多謝誇獎,嫻便替父謝過了,”呂嫻道。

禰衡心裡冷笑,真不是誇讚。

“雖然我剛剛說的話很狂妄,然而話裡的意思是沒錯的,”呂嫻道:“我父一勇當先,天下第一人,毫不為過。拳頭夠硬,有本事,有能耐,確實是不在乎天下人笑。笑者,無知之人爾。我父之志,何人能知?!”

“如禰大人,才氣驚豔於世,又有何人知?真叫人嘆呢,那曹阿瞞,非懂人之人也,”呂嫻道。

她在胡扯。

然而,這誇讚,真的半點不是誇讚。

這特麼的是反諷好吧?!

禰衡不僅聽出來了,而且還很生氣,就算誇讚,與呂布相提並論的誇讚,又有何喜之有?!

而聽出來了,但呂布沒聽出來,還在樂意的笑。

禰衡便知道,呂布是真的認真。

以至於禰衡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場面。

司馬懿早知這局面,因此竟也不解圍,在一邊枯坐,大約是很閒,笑也不合適,不笑也不合適,在那袖著手,盯著桌案上的花紋在數,十分認真。

他十足的表達了不想摻合的意思,但禰衡此時被氣的夠嗆,眼見是說不過呂嫻的歪理了,便對司馬懿道:“仲達,為何屈居於此,甘願侍賊?!”

???

司馬懿心裡特別無語,你特麼鄙視呂布父女就鄙視你的唄,幹嘛扯上我?!

但這扯上了,除了心裡冤加鬱悶,還真得好好應對。

不管他與呂布父女之間是什麼關係,但與外人還真沒關係。

他當然要維護呂嫻與呂布,便道:“禰大人此言差矣,正因懿不欲侍曹賊,才甘願在主公帳下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