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若有所思,他對張遼好端端的來降,是不怎麼信任的。然而這件事,是個契機,是個梯子。

如今袁譚是真的有些黔驢技窮了。

袁譚嘆了一口氣,道:“可恨父親身邊無有親近於吾者,卻多是為袁尚佈劃的人,譚因此吃了多少虧啊……”

可不是嗎?!那也是審配運作的好,那可真是的把向著袁譚的人都打發的差不多了,也排擠的差不多了。而袁譚吃虧就吃虧在沒有一個謀士團能夠真正的與審配集團抗衡,而在袁紹那裡獲得平衡,或是更平等的機會。他虧就虧在這裡,朝中無人,也就真的吃盡了苦頭,哪怕上面那個人是親生父親,他也是有苦難言。

“此事一則是因為主公身邊沒有大公子的人,二則,也是因為主公心在袁尚那兒,心都在那,大公子無論怎麼做,都是動不了他分毫的……”許攸道:“大公子一開始使力的方向就錯了。越是這個時候,越得忍辱負重,越是被偏虧,就越得展示胸襟氣度,反而能開一條新的路,好叫主公對大公子刮目相看。否則一直在對抗,主公只會越來越不想見大公子。連見都不想見,大公子還能重掌兵權嗎?!”

袁譚一聽,臉都綠了,心裡既悲又怒,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默然。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也得做得到啊!

他也是父親的兒子,還是長子,哪裡甘心?!

“大公子就是太沉不住氣,越是爭越不利。說句譖越的話,大公子始終是長子,只要忍辱負重,到了時機,有的是支援長公子的人,只是這些人被審配排擠出去罷了,然而,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大公子此時當宜立即拿回兵權,再圖以後,待審配觸怒主公而失勢,大公子才是撲殺之機。否則再遲,手上無兵,早晚是個死字!”許攸道:“昔不見太子申生乎?!”

袁譚坐不住了,站了起來,開始來回的徘徊。

許攸就是故意弱化張遼到底是真降還是假降,他只是將利害拼命的說,說的越嚴重越好,叫袁譚越怕越好!

這些話當真是袁譚的心病,而這種心病,足以叫他暫時的容納一個張遼,睜隻眼閉隻眼。

所以但為謀士,話術是真的重要。

無論你舌燦蓮花說的天花爛墜,其實那也是沒用的,攻人先攻心。

只要緊緊的掐住了人的心,申明利害關係,那這個人,便是勢力再大,再高不可攀,也是為謀士所驅使,如掌中之物爾!

所以許攸心裡是有點得意的。

謀士也有謀士的驕傲,但為謀士,在這一刻,是最最有心理炫耀感的,哪怕無人可以顯擺,內心裡其實也是足夠驕傲。

他就是想告訴袁譚,你現在在意張遼真降假降沒用,這是小事,可以以後再察,然而,這個梯子,你上不上吧?!

你要不上,以後袁紹拿了北方,進了許都,袁尚水漲船高,明明是有罪之人,還立了大功,到時候,還有你袁譚的屁事啊?!

晉獻公真偏心起來,親太子也殺,還不是照樣逼死了太子申生,夷吾逃跑,重耳流亡十九載!

父親偏心起來,那真是毫無道理可言。

難道你還真得硬槓啊,越槓越不受待見,既知此路不通,就得忍辱負重了,趁現在還能補救的時候。

所以袁譚也是會腦補啊,倘若此次大戰,他退居二線,無有寸功,到時候拿下許都,袁尚威嚴足以號令群臣,到那個時候,害處才是致命性的後果。

剩下的話,許攸都不用說的太明白,只要袁譚有腦子,就會自動腦補後果。

袁譚果然額上微微出了些細汗,可見是被可怕的想象嚇到了。

一旦錯過,他將再無爭儲的可能了。

這一戰,將是真正的大戰,倘袁紹進許都,滅曹操,就等於是有了半個天下,半壁江山,這是什麼概念,這將是橫空宇內,其它諸侯都只是遲早要解決的事情,再無人可以阻擋。

所以袁譚當然知道這個時段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