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嫻起了身,將拉不下臉面的他,推了回來,按著坐了下來。

龐統臉色怪怪的,道:“國士?!”

他的臉色複雜至極,國士就是這待遇?!這般冷遇,這般的……安排?!

不過他也算是耐下了性子,打算繼續聽下去了。

司馬徽看了一眼他,心道還是女公子有辦法,對付他這種人,得讓他心定,得先肯定,他才能聽得進去。

這一上來就誇他是國士,這龐統便是再怒,再委屈,此時也不好走的了!

“諸葛在時,文和去尋過他幾回,是因為他這個人,為敵,將是大患,為友,可能性也不大,所以爭取一下,但我和父親皆沒出面,是知道,他這個人,恐留不住。心不在我徐州,便是給再大的臉面,也是無用。”呂嫻說話很直白,道:“可是士元不同,便是無人去請,無人理會,也不會走!”

龐統又氣個半死,道:“女公子是說統之才不如諸葛?!”

他面色古怪。

“我說的不是才能,”呂嫻笑道:“士元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與人比才高下啊!”

司馬徽掩袖輕笑,這話正中龐統要害,龐統的臉色更怪了,一時語塞。

“先生在徐州,公臺與文和都寫信問過我,對你當如何,他們便是才能卓越,世之智者,對先生這樣的人,也是束手無策,”呂嫻道:“不是因為先生才比天高的緣故,而是因為先生的脾性,在一個集體之中,是一個破壞者,無論是規則,還是狂誕。才雖高,卻難用。要麼廢棄,要麼取用之,而被害入骨三分,因此,才覺難辦。我便寫信告之他們,只放著先生便是。”

“若論狂才,前有陳登,後有先生,我偏不信邪,想要試試,先生到底會不會受折辱而離去,”呂嫻道:“原諒我說真話,若是就此離去,先生遠遁江湖,罵我呂氏有眼無珠,不識大才,我呂氏也不可惜,若無去,便證明先生,是可以扭轉的,是有入世之志的,既有此志,哪怕難用些,只要安排得當,也是國之棟樑。”

龐統聽著這話,越聽越不中聽,怎麼聽怎麼古怪。

雖然在誇他是國士,什麼棟樑,可是這話,怎麼就不對味呢,滿是赤果果的諷刺。

“女公子說話,一向如此直白?!”龐統道。

“我該隱晦些?”呂嫻笑道:“只准你龐士元直白罵人,不准我呂嫻直白說人?!這可是雙重標準。不能因為我是諸侯之後,就要求我待人非有禮有節,卻只准狂士罵到人鼻子上來,還不給反擊,我呂氏中人也不是智障,能不反擊?!”

“……”說的他啞口無語,一窒。

司馬徽已是哈哈大笑了,道:“不錯,士元啊,不可只准臣面刺君,而不許君刺才志之高。這般,可不是名士之範。”

呂嫻也看著司馬徽笑,道:“這士元,晾著他,他要跟人槓,說他吧,他又不能坦然接受指點,還是要槓,叫我如何是好?!水鏡先生說,這樣的人,可是難用?!”

司馬徽還是會為龐統說話的,笑道:“縱然難用,其才也不在諸葛之下。女公子既視為國士,當珍用之!”

“用與不用,只看士元肯不肯,我以為,士元在西涼是最好的安排,可他不願,我也沒有辦法。”呂嫻道:“再者說,以他的脾氣,若不知收斂,去了西涼,一招不慎,也是被殺的結局。”

“那馬超何敢殺吾?!”龐統道。

“我說的不是馬超,若沒有馬超能稍護你一二,我也不敢放你去,那西涼之處,能容你的人更沒有,沒有孟起,以你這性格,早晚是個死字。”呂嫻道。

馬超護他?!有沒有搞錯?!

不對,這話怎麼聽著,越聽越不對味呢?!確實不是在諷刺他?!

龐統氣的也是吹鬍子瞪眼,偏偏既不想中她的計,也不能反駁他,一時便不吭聲。

卻又忍不住不服氣的道:“女公子以為,我與諸葛,其才可齊平否?!”

“若只論才,我不用問,自知你們二人齊平並稱,”呂嫻道:“可是,有幾點,你遠不如他。不是我向著諸葛亮說話,他這個人,格局就比你高很多。這個先不提,只說性格,他勝你良多,是否?!他若用計,必不示於人,這一點,只有賈詡可與之相提並論,其它人都差一點。而先生,更不是了,先生的視線,視角只在與人槓,以及顯擺才能上頭。他不同,他的目的,只在於把事辦成。若以棋局稱,他擅布謀,而先生卻用奇招,以顯擺自己才能,於短期內,你勝,於長線上佈局,他勝。所以,你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