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心中有點焦躁,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能說得出來。

“我對你有很高的期望,你還年輕,只是一個少年,我以為,至少我以為,人可以改變,難道是我錯了嗎?!”呂嫻臉色極度的嚴肅,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隨性之至的狀態,如今卻鄭重的不得了,嚴肅的不得了,不准他逃避的姿態,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甲,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對你?!當兄弟,還是當尖刀?!將你利用完後,一錘而碎!馬超,非我呂嫻看輕你,你縱無敵,我呂嫻想要殺你,都不用刀!”

馬超眼中的火光明明滅滅,這一次,竟不是惱羞成怒,而是怔忡。

“要我把你當個人,至少,你得像個人吧!”呂嫻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見他不說話,將他一推,回帳,又停了腳,道:“我讓你如此難堪,我給你一個機會,今天,要麼你殺了我,一了百了,你要是不殺我,以後,我也非管你不可。你就是個彎脖子樹,老子也要把你掰過來!”

說罷就要回帳。

“站住!”馬超急道:“你就不怕嗎?!拆穿我,於你何益,我若心狠,五千人圍,你無半絲活路!你為什麼不怕……?!”

“我還信你可以是一個人!”呂嫻平靜的道:“你要殺我,我也認!在送出司馬氏的時候,我早就有這個覺悟了。你還可以將我的死,推到曹袁二軍身上去,摘的一乾二淨!”

呂嫻回過首,道:“馬超,親疏遠近,你心中都沒有標尺嗎?!對敵人可以爾虞我詐,對盟友,對兄弟,不可以……你,真是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還是個自大的豬,自以為出身高門,可以為所欲為!有些規則,是寧死都不能犯的!你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打鐵需要自身硬,若是自己都是這反覆,狠毒的小人,這樣的名聲,這樣的破綻,以後別人想殺他,都不需要找理由,就是該殺!

他卻不知道,這個時代,這種東西是致命的!

縱有聰明,也是被聰明誤的典型。還不如蠢人呢!

馬超真怒了,上前就攔住了她,道:“我不是豬,我不是!”

說罷便要拉她,呂嫻反手一折,將他按到地上,冷笑道:“豬,蠢材!”

馬超氣的不輕,看著她,閉了閉眼,道:“以後,我有事必不瞞你!我馬孟起,也是值得你信賴,信任之人!我用我的命立誓!”

呂嫻認真的看著他,道:“我可以信任你嗎?!再有下次,我不會再與你廢話。”

“當然。”馬超道:“我馬超這一輩子沒有服過誰,我老子都管不了我。可你,是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才多大,就說一輩子?!

呂嫻道:“再如此野性不馴,我真的要動怒了!馬超,無弱處,才能真正的無敵。恃強如此凌人,殺人,耍小聰明,終究只是小道!”

馬超默然了一會,道:“我知道了!”

“這一次我也不罰你了,你的兵馬在此,你好歹也是主將,我若真將你吊起來,終究折損主將顏面,於戰不利。”呂嫻道:“這樣吧,把儀禮篇抄一百遍。年底前,給我看。不得叫人代抄,不然就一千遍!”

馬超倒吸口冷氣,黑著臉道:“一百遍?”

呂嫻冷笑道:“怎麼?嫌少?!”

馬超不吱聲了,只是慘悔的點了點頭,頭皮一陣陣發麻,只是小聲嘀咕道:“裝腔作勢的儀禮有什麼好抄的?!”

“像你這種野生難馴之人,非得用規矩框正了行為規範,才能真正的知輕重!”呂嫻哂笑道:“不止是裝腔作勢至此,我要你把君子的精髓學到骨子裡,約束正身。你以為,只是裝一裝就完了?!”

馬超真是覺得飛來橫禍,一陣無語,臉色變幻莫測,真是被她整的沒脾氣了。

不由一陣氣悶。到底是少年人,脾氣來的快,臉色去的也快,剛還恨不得打起來,現在就是臭著臉不高興,不一會兒,倒又言笑宴宴了。

對這個馬超,真是半絲警惕鬆懈不得啊。

呂嫻是真的想要收服他,所以雖然難,也冒著風險,可是她值得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