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計考慮甚遠。其眼光之長遠,計謀之精準,下手之快狠準毒,真的讓司馬懿毫無反擊之力。對此,已是定局,無能為力了。

司馬懿能不悲哀嗎?!他甚至又著急又想哭。

他真的怕司馬氏死了,他也更怕呂嫻因此死了。他的心情是極度複雜的。

事實上,連他進徐州以後,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這是將他生與死都綁在呂布身上了。

他看了呂布一眼,眼底有點涼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光想一想,都能哽出一口老血來。

曹操,他還能罵是奸賊,國賊。

可是呂布,他是連一個字都不想評價。

所以司馬懿是真的很難過,難過的同時,是不會表現出來的,他本就是沉穩到極度的性格,而這化為狷雜,審慎,謹小慎微。

他必須把每一步都算計好,才能助司馬氏脫險!

餘下的事,都想不了了。

自怨自艾,終究不是君子所為。哪怕再憋屈,身為大丈夫,也得忍著。

呂布道:“仲達,布欲直接兵臨許都,如何?!”

“不可,孤軍注入,是大忌。”司馬懿道:“曹操必有防備,許都的防守,絕非虛,如若不好,主公也會陷進去,更添艱難。依吾之計,不如發兵往薛縣,薛縣離沛城近,可進可退,還可有援,然後,直接往山陽郡去,若是能得到昌邑,此援便無礙了。但現在還需要更多的兵馬,制住那一帶。救援不止是救援,是踩住曹操的痛腳,讓他放回女公子,所以主公需要沉住氣,不要衝動,就咬死了山陽一帶,山陽不僅近徐州,東向又是泰山,若是能與泰山連成線,兗州邊線都能吃下來,曹操必痛而放手……”

呂布來回徘徊,急的臉上全是愁容,道:“果真能對曹操產生威脅?!”

司馬懿點首,道:“然而,主公不僅要盯著進,還要盯著後面的追兵,張繡之兵。懿以為,他眼下有兩種可能,一是主公進兵,他會襲後,趁機損傷主公實力,二是趁徐州虛弱,奪取城池,沛城與彭城,以及下邳,都可能會失,所以主公萬不可冒進,冒進,後腹恐有所損傷。”

“張繡!”呂布氣的破口大罵,道:“原來如此,此賊根本就沒跑,他就盯著下邳城呢……”

下邳城當初沒來得及清肅,結果現在張繡逮到了機會,他能不咬彭城和沛城嗎?!

這匹狐狼到現在還沒有腹地,他這是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了!

關鍵是呂布還不知道他藏在哪兒。

這匹狼要麼是趁機抄後,要麼就是趁機奪取他的徐州城池!

呂布真的是個暴脾氣,氣起來的時候是真的要大罵人,然後什麼急怒之色,也會上臉,臉上是又急又躁,又氣又心焦,然後來回徘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便看向司馬懿,抱拳一拜,道:“軍師,布請軍師無論如何盡力救吾兒!”

司馬懿此時也是急的不行,只是他不會表現出來罷了,見呂布如此,忙扶了起來,道:“萬不敢受主公如此大禮!”

“該當如此!”呂布道:“若能救助我兒脫險,布以後唯軍師之計聽從。絕不遲疑。”

司馬懿雖懂他此時是真心,但也知道他這種性格的人,這個當下是真心,到了以後,早忘了也是真心。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還能指望老虎乖乖聽話,才怪!

不過現在,司馬懿還是道:“主公果然願意如此?!他日若懿見主公不聽吾計,當如何約束?!”

呂布左右光顧了一下,把隨身的寶劍遞了出來,雙手奉上,道:“有此劍為證!倘布以後不聽,任打任罰。”

“好!”司馬懿也預料到了,因為他現在已經看明白了,捆綁到呂布身上,是必定的事情,無法更改的事情,不僅時勢如此,而呂嫻也必定將他死綁上呂布身上。那麼,既然註定解不了綁,至少要讓自己的日子過的好一點,就一定得有約束他的力量。

“主公若信任懿,給與此劍,懿自感激不盡!然,人多言恩與舊約,難免惹人厭煩,主公還須立誓,他日,便是懿將此約提上萬遍,千萬遍,也不得厭倦,煩吾。”司馬懿道:“更不得以此為斥懿的理由!當以今日之言為鑑,以鏡為照,以正身,以正人!”

呂布愣了一下,沒料到他竟會說這個。他這個人,也是能輕易做出承諾的人,至於日後,能不能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便道:“自當如此!布並不敢忘今日之約,他日定不厭煩仲達,當以仲達為鏡,正吾之身,聽汝之言,納仲達之計,言聽計從仲達之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