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馬超,像個狼崽子,初次露出獠牙,又天真又殘忍。

天真的殘忍,半點不矛盾,這矛盾在馬超身上突顯的很是融洽。用這五個字來形容他,最為恰當不過!

馬超的是非觀是模糊的,他雖出身高門,然而,這沒輕沒重的心性,真的就是天生的,他絲毫不覺得這麼做有任何問題。甚至樂的享受其中,看著困獸奔走,絕望,力竭,睏乏,他覺得樂趣無窮。心裡的鬱氣,似乎也一掃而空了……

這種少年意氣,與死士的執拗義氣有點相似,但也有點不同。馬超不是為了別人的死士,他是為了自己的死士。

這種意氣,與臧霸身上的匪氣與趙雲的正氣,也是完完全全的不同的。

臧霸是流匪作派,卻是正義之心。而馬超,意氣風發之下,透露出來的卻是野生的天生的惡性。

這樣的人,可惜生在人群裡,他遲早要被教做人。這種野性,遲早也為他帶來滅頂之災。

臧霸看他這樣,是真的不知道馬騰到底有沒有教過兒子。

這馬超……

臧霸在馬上看的直皺眉。

他把郭援追的滿場逃竄,卻不殺不擒,真的,叫他萬分的不喜!

郭援終於力竭了,強掙扎著回首喘氣道:“吾聞虎雖捕人,也不玩弄人之命也,是對自然之敬畏,而汝,不敬自然,不敬人命,如此……如此……”

“哈?!”馬超哪裡聽他廢話,此時心中熱血汨汨,冷笑道:“汝追我不放!此時與我講仁義?!追我之時,怎不講仁義?!少廢話,昔汝為獵,我為物,我不避,如今,轉而改之,汝也休且多言!袁軍之人,哪個講什麼仁義?!不都高高在上,自命不凡?!殺人還要流三分眼淚矣?!超不屑演之!”

“馬超,汝父馬騰怎生的你這獸性狼子!遲早他也要被你害死……”郭援氣的破口大罵,又見陣勢被破,心知今日難逃一死了。

若是旁的戰將,他也許被擒還能留得一命。

可是偏偏是這個少年,郭援不禁落下淚來,道:“……野性未泯之輩!你在人群,早晚要有代價!”

馬超卻已不容他唧唧歪歪,不再遛他,上前手起刀落,郭援以為首級必不留,早不掙扎了,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避不過他,乾脆不避。

卻哪知馬超不是斬他首級,而是刀花一翻,割下他一隻耳來!

“啊!”郭援發出一聲慘叫,栽在馬下,在地上翻滾了幾翻,然後捂住耳朵,叫的撕心裂肺。

馬超卻哼笑一聲,直接勒著馬踏了上去,哈哈大笑道:“汝還欲追我耶?!”

郭援去尋兵器,幾乎已經在地上爬了,卻被下了馬的馬超用腳踩住。

郭援咬牙切齒,盯著他,眼中冒著火,道:“馬超,馬騰有你為子,是他的不幸!”

馬超大怒,道:“眼睛和舌頭都不想要了是吧?!”

說罷就舉起了刀來,正欲落下,卻見一箭射中他的劍身,馬超手臂一麻,看向箭來方向,卻見趙雲騰馬而來,急阻止他道:“孟起!不必趕盡殺絕!”

趙雲急急落了馬,道:“陣勢已潰,敵軍已潰不成軍,無需如此行不義。”

馬超冷笑道:“這個時候你來當好人?!他追你我的時候,可沒見收手,如今在戰場之上,你卻叫我收手?!趙雲,若非我力斬敵將,追他無暇再排兵佈陣,你能破他之陣?!這個時候,無需你多管閒事,滾開!”

趙雲語塞,卻是勸道:“殺人不辱節,你若真恨他,可殺之擒之,但不要……行殘忍之行!”

馬超哼笑一聲,道:“行,如你所願,我不挖他眼睛和舌頭便是!”

說罷已是手舉刀落下,斬下郭援的首級,挑釁的朝著趙雲一笑。

趙雲微擰了一下眉頭,有一股厭惡升起。

一個人的性格如果只是驕傲,尚可忍之,可是這馬超,這不只是驕傲凌人了吧?!

趙雲嘆了一聲,也不再理會他,帶著人去了。

馬超拎起郭援的首級上馬,往上一指,大聲喝道:“郭援已死!汝等還不束手就擒!”

這一聲,當如棒喝,袁軍整個的完全的潰散了,有哭的,有叫的,有亂跑的,有試圖突圍的,但都沒成功……很快就漸漸的平息了。

化為平靜與沉寂,還有絕望!

趙雲回到臧霸身側,看向他,臧霸知道他的臉色,挺一言難盡的。二人都緊抿嘴唇,並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