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看他目光灼灼,道:“兩位公子若進徐州,損傷更大。”

這算是狡辯了吧?!

袁耀看著他,道:“先生算盡天下,只恐也未必能真正的被天下所容。在耀看來,先生如此,既損義,又損仁,牽連無辜,無視犧牲,耀與劉公子的確勢微,任人宰割,然而,自問順勢而為,倒不如以仁義為名,而機關算盡的小謀小略者所獲得的才名多也。在此這一點上,耀真是遠遠不如。”

這算是不給臉面,直接與諸葛懟上了。如此譏諷,是完全的不給面子也。

司馬徽沒說話,事情以後,他其實猜到了是諸葛用計所為。只是,他不贊同,也沒辦法。這真的不是關於仁義的問題,而是選擇和立場的問題。

諸葛站在了徐州的對立面,其實註定了必定計從旁處出的宣戰。

而袁耀出言諷刺,其實也不過是隻能解解氣,在這天下,說諸葛做的不對,真的算不上。

還是立場的事,任何立場中的謀臣,這樣的小計,層出不窮。

諸葛受限在此地,這等拙計,其實還施行的不夠完美。

然而這亂世天下,其實不能說諸葛做錯了。當然,袁耀也沒說錯。更多的時候,事情不分對錯的。只有敵對和立場。

“還教公子明白,亮不得不為。實無意有私而傷袁公子與劉公子。”諸葛拱手道。

袁耀看著他,見他既沒有否認抵賴,也沒有表現過歉意,反而坦坦蕩蕩的,便知道,他的心絕對不在徐州。

既然不是為私怨,而為立場,袁耀諷刺兩句,也就不能多說了,說的多了,反而顯得自己只有嘴。

他如今已入徐州,若是不意外,將來諸葛去輔佐劉備,必定也是敵對的立場。

既是如此,他便不能因為這事而讓自己糾結於此私怨當中去。其實不過是這個事本身,還是將來註定的敵對,若是太在意,反而落下風了。

很多事情的發生,真的不是這些因素決定的。

因此,袁耀道:“諸葛先生如此坦蕩,並無遮掩,倒叫耀意外。既是如此,將來便盼著能與先生一較高下的一日。”

“若有那日,是亮之幸。”諸葛大方的拱手道。

袁耀道:“不料先生如此坦蕩,令人佩服。只是耀有疑問,先生如此不掩遮,不懼永無離開徐州之時矣?!”

諸葛笑道:“亮既不為家族所累,也不為人身所牽絆,便是不能離開,無非是捨得一寄宿之身,無有不可拋者。”

這是說,用家人威脅他,沒用,哪怕以死懼之,他也不懼死的意思了,也就是說,真的要殺他,他也不怕。

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再加上名聲如今已傳開,真的要殺他,有名聲護著,恐也有幾分篤定徐州困不了他太久。

只是這現狀之下,竟還能如此篤定與悠然閒適,半點不急,還能精細布局,這個人,沉穩不可探到底。

袁耀心中便明白,他是有幾分依恃的。

這倒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無有偏執的樣子。

“原來如此。”袁耀道。

二人點頭示意,無論棋局上,是怎麼將對方當成棋子一樣攪殺的兇悍和驚險,而棋手也是能面對面談笑自若的。若是惱羞成怒,反而落於下乘了。

袁耀此時倒增有了幾分較量之心。

他斂下眼,尋思著進了外事處也好。竟有幾分盼著要與此人較量一二了。

司馬徽只是笑,不參與。

而龐統卻笑道:“孔明對劉琦公子如此不留情面,將來若去之荊州,只恐劉景升未必不會秋後算帳。”

劉琦笑了笑,心道,他的父親才不會為他得罪劉備。到底說父不好不妥,因此心裡卻是涼涼的這樣想了一念。

“劉景升仁德也,必知吾今日之不得不為的無奈,既為大局,必不怨怪。”諸葛道:“劉景升非糾於私怨之人。”

龐統道:“劉玄德有賢名在外,的確無人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