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有百姓送草料來軍中餵馬,琦有看到,軍士給了豆乾和肉乾。”劉琦道。

袁耀看著炭火,長長的,舒舒的嘆了一口氣。

“活天下,為大義。”袁耀道:“至於小節,至於父親的苦悶,還有不甘,至我這,已全部消解了。劉公子,徐州,挺好。”

二人露出一個笑來。

想必開了春,雪化盡時,這裡的庶民百姓,便可安心種地了。

因為這裡出現了一個能讓他們安心的州牧。

此可謂至仁之行。

以往讀書一直不明白,如今倒是有點悟性。

其實戰事比起天災,對百姓來說,更為可怕吧。天災無論是水了還是旱了,總能撐過去的,不過三五年,也就過去了,人類自有始,一直都是與天災抗爭的,也從來沒有滅亡過。

唯有大規模戰爭,其實對人類的摧殘更為殘酷。

有些一打打幾十年,那真的是民不聊生,因為要避戰,避禍,而無法真正安心的種植土地。便是風調雨順也不能種,因為種出來的,可能被搶,被徵稅,還不夠交的……

這樣的,比起天災更可怕。

漢末之亂,已經讓百姓十不存一了,哪一個天災有如此的迫害力?便是有瘟疫,也不過是出現大規模死亡,控制住了,隔離開了,也不過幾年就恢復了生氣。

唯有戰爭,殘酷到叫人絕望的地步。以往他們覺得是亂世,本來就是亂世,這樣子的事情,也不奇怪,因為太多太多了。

可是他們一路行來,看到了這些小細節,才明白,所謂仁義之治,到底是可行的。

因為真的有人做到了,顧及到了在戰爭的同時,還在養民!

養民也如蓄水吧,水是越蓄越多,也會運轉起來的,直到到大江大河。而一個能遠視的徐州城,未來可期。

高順聽了隨從的提醒,眉頭微索,良久讓斥侯去通知了援軍。本來以為這一路蠻順利的,這些心思也壓下去的,沒料到,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暴亂起於人心。

所以,這進徐州前最後一次的平定,一定要真正的震懾人心。

最後一次。高順心想。果然與女公子所料半分不差。

這一次只要壓下去,人心就真正的再三而竭,以後再也不會成勢了。只是這次,還是要慎重以待。

呂嫻已經到了小沛城,臧霸接應了她,二人帶了精銳,連夜出發。

一路有雪,雪還挺大,好在現在的徐州的裝備不錯,精銳部隊是有皮靴的,裡面有長長的毛,很暖,而且有摺疊的帳蓬,防雨防火,這一路雖也露宿,但好歹能擋風遮蔽的。

其實基本算是露宿,他們這一路,也不可能經過城鎮,晚上露宿,儘量找避開人煙之處。當然了,離開徐州境內以後,想要在野外找個有人煙的地方還真的挺難。

因為真的太亂了。徐州是安定下來,然而,這徐州外,城鎮還好,大多數治下日子也能過,若無戰事也過得去,只是野外,基本上已經沒多少百姓了。

所以他們偶爾還能進沒有人的村莊,找到土壘的屋子能對付一宿,若不然就找樹林,山坡,偶爾找小路,還能射殺點獵物,找個山洞遮蔽。

只不過因為趕路,倒是挺寂寞無聊,而且因為長途跋涉,馬也累也冷,人走路太長,腳就出汗,因此味兒真不好聞,晚上還得把靴子給用火烤乾,要是真在一個帳蓬裡,那味兒,醉人。

一路上百姓是沒遇到幾個,但是倒是遇到了不少毛賊,或是一些山匪,但都是三腳貓,不成氣候的,呂嫻看這草頭兵,也沒勁頭招攬,因此打散了過去了也就算了。

他們不好惹,有些愚蠢的撞上來的,也沒討到好處,其實還輪不到臧霸和呂嫻出手,精英們便能將他們打跑了。

臧霸上了樹,考察了一下地形,這才爬下來道:“前面便是兗州境內了,要去冀州,就得經過兗州,然後再去幽州。只是還是要小心,兗州屬於曹操的地界,只恐會有兵力在。”

呂嫻也爬上去用望遠看了看,道:“城牆是挺嚴的,我們從山上攀爬過去,只是馬不好帶。”

他們當然是騎馬來的,腳程確實快上不少,只是有時候走山路,對馬來說,的確就難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