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忐忑不安,道:“不知母親何意?!但有授意,兒子無有不從。”

“既在城中急而無用,不若領軍去助襄陽。”蔡夫人道:“你舅舅在江上出生入死,而汝能在城中安眠乎?!汝既為長子,你父親對你期望很高,如此危急之際,如何能坐視不理?還請擔起重任來。”

劉琦臉色有點白,可是有母親的名義在,他便是不願意,也是不得不從的,心都墜到了谷底,道:“是,謹遵母親命。”

蔡夫人見蒯良不說話,便道:“蒯先生可是有話要說?!”

“並無,只是恰巧碰到長公子,一併來給夫人請安罷了。”蒯良道。

請安?!

這種藉口,一聽就很爛。從來沒有謀臣給主公夫人請安的。又不是正式的宴會場合。

但蔡夫人還是道:“多謝先生,有心了。”

劉琦道:“兒子這便準備去襄陽。”

一時退出來了,到無人之地,劉琦緊緊的抓住了蒯良的手袖道:“先生救我!”

蒯良一嘆,看著劉琦跟個受氣包似的,眼淚包包的,也知道他處境危險至極,一時心中五味陳雜,倒不是嘆他個人際遇。而這種時候了,蔡氏一系,只想要剷除異己。

長公子尚且如此待遇,以後他們,呵,還能被放在眼中?!

這倒也是次要的,只是,有點悲哀劉表罷了。

終究是放縱了蔡氏,以致於今。

劉琦見他不說話,便要跪下來,蒯良忙攔住,道:“公子萬萬不可!良區區一微末小臣,如何受得長公子之禮!”

劉琦哀哀道:“她有母親名義,而我擔了個長子的名份,她視我為眼中釘,不除不快,若父親授意去襄陽,琦二話不說便去,可是她言,恐有計詐,琦甚憂之!並非懼死,而是不想死於非命,不明不白。明知有偽,如何能從?!如今荊州勢如水火,已無琦容身之地,還請先生指一條明路,琦無用,無意爭奪,更無擔重任之心,無能解荊州危難,只求一容身之處,不叫父親傷心琦之死,憂思蕭牆之亂!先生!求先生!”

蒯良心裡難受極了。本想讓他去求劉表庇護,可一想,如今的劉表,也護不住這長公子了。

良久,道:“天意如此。公子若是要求生,只能去徐州了。”

“徐州?”劉琦愕然道。

“便是薦公子去廣陵劉備處,只恐也無用,主公正欲引劉備入荊州,共抗江東之患,劉備若來,公子又當如何!?”蒯良道。

劉琦啞口無言。

“呂氏強橫,雖與荊州不睦,終有一戰,然而,眼下,卻是可以庇護公子的好去處。”蒯良道:“能叫蔡氏忌憚的就是好地方。如今之事,竟叫許汜全料中了。只是,難免有投敵之嫌。徐州必謀荊州,還請長公子,也要做好,腹背受敵的準備。”

“不過一死罷了,若能求生一時,他日呂氏若用我脅父親,琦便只是一死也罷,不做不忠不義不孝的豎子!”劉琦含淚道。

“倒也無妨。呂布用長公子要脅主公,只恐也無用,蔡氏橫行無忌,不聽要脅,如何有用?!”蒯良道:“所以,徐州對長公子而言,是生路。”

“先生,荊州……”劉琦道:“是不是,很難保!?”

“引劉備來,或是與呂布盟,都是引狼入室。”蒯良道:“不過,蔡氏本就專斷,也許強敵未來,已有內亂。誰又得知呢。若無自保之力,指望別的諸侯,都是痴人說夢罷了。呂布與劉備,無甚區別。”

自己實力弱下來的時候,哪一個不強?!不想吞?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聽他語氣中全是悲觀之意,劉琦也悲從中來!

“長公子此去,也是為荊州留一條後路,”蒯良道:“若事到不可為時,至少還能保全主公一脈,甚或是荊州,劉備呂布不提,只是聞聽那位女公子行事甚算仁義,不算殘忍,這樣的前程,值得一搏,以後後事如何,只看長公子的機緣!”

仁義?!

坊間全是那位女公子的混仗事,哪裡有仁義二字沾邊的!?

一想到此,劉琦便覺前景晦暗,又想到呂布行事任性無度,一時痛哭流涕。

“速走吧。”蒯良道:“輕裝簡行。”

劉琦拜道:“先生,今日之恩,若有後,必有報!”

蒯良看著他匆匆的去了。

水深火熱,對劉琦來說,他呆在荊州的每天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雖擔個長公子的名份,然而行事說話,都是小心更小心,唯恐犯錯,在蔡氏的陰影之下,能養成這樣的性子,算不錯了。

真不怪他。

孝字大過天。

蒯良心裡有點難受。

可是聽聞呂嫻與袁耀結義淮南,若是有朝一日,荊州真的不得不落入別人手裡,蒯良也希望盡力的能是劉表的後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