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先生捻鬚輕笑,聽了,當沒聽到似的。

“此神鬼與彼神鬼,豈能相同?!”諸葛亮笑道:“吾無名之輩,名姓小事爾,不足掛齒!然,妄議天命者,卻是大事,於大事上,玩乎神鬼,只恐被鬼神相侵害,始卻無有善終。”

賈詡道:“鬼神亦可敬,非侵鬼神,鬼神如何能侵?本心為善,欲所謀都,皆為正道。”

賈詡是毒士,若論辯,他機敏有加,而諸葛更是舌辯過人之人。兩人若是辯起來,水鏡先生聽了都覺愁人。所以他阻止道:“既得遇,何不略坐一二。”

意思是心平氣和的談談就好了。

但顯然,這二人所爭論的其實並不是這個問題的本質,而是三觀的不同,兩人對彼此認同的人不認同的較勁,因此便是把這個題給辯到宇宙上去,也不會有答案。

較勁本身,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

賈詡本也欲坐,哪怕只是看在水鏡先生的面子上,然而他是真的太忙,壽春的事剛定了,後續的事還有一大堆,而且隱患重重,隨時叛去的袁氏將士無數,因此事務極多,剛坐下,便有衙門來尋的人了,賈詡無奈。

“文和是忙人啊,”司馬徽笑道:“既是如此,政務要緊,且先去吧,待以後有空,再暢談一二便可。”

“如此,詡便先告辭了。”賈詡匆匆的,也未失禮,向二人告別,便出來坐車回府處理事務,一面對身邊的人道:“此人,便是隱士臥龍?!”

“應是他。”身邊人也是有暗影的人相互傳遞訊息的,因此盯人方面,他們比誰都精通。

賈詡笑了,道:“看來此人是個憤青。”

憤青這兩個字,形容人來,有時候是真的貼切。

然而這個臥龍所憤的,並不是觀點,而是徐州的人,人若不得眼,便是所有謀略,都入不了眼了。

偏見兩個字,無處不在。

賈詡一想到呂布,以前他對呂布也是如此的。可見,呂布這人雖勇武,到底也是被人所歧視的。竟有點可憐。也難怪女公子想盡辦法將回一軍,反擊曹操的同時,要司馬家了。

“她是想要司馬家!”諸葛亮道:“剛得袁氏,又欲逼迫司馬家。然而,一個以武屈之,一個則以勢逼之。便是得來,又如何能得心?!終難長久……”

諸葛亮搖首道。

“你這是偏見,”司馬徽笑道:“難道呂氏行的不是正道嗎?!只是方法上,有點不好看罷了。但也沒辦法,誰讓呂氏想要得人才,難呢,只能如此而已罷了。”

諸葛亮深為不贊同,道:“以德服人,以仁得人,以義,以忠得人者,方可得之人心。”

這是徹底的否定呂氏一切了。

這傢伙,這些日子肯定徐州一切新政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個?!

也就是說,呂氏一切謀略,軍,政都是好的,就是人不好。怎麼做都不對。

要是換個人,他肯定就說,這是謀略,而不是野心了。

雙標之人,司馬徽在這一點上,還真的沒辦法說服心不在呂的人。

因此也不辯,只道:“正不正只看能否立下功業。”

“水鏡行生竟有功業論成敗的成見?!”諸葛亮道。

這是想與他也大吵一架的意思了?果然是個憤青,司馬徽呵呵笑,才不想點他這個炮仗,引他的戾氣,只道:“昔日高祖若無功業,也不過是個痞夫流氓輩也。既不論出身分英雄,又何必以成見而定人?不到最後蓋棺定論,誰能知人之心?!賈文和是何許人也,機敏超凡之人,為何來了徐州卻未走成,除了他自己的心留他,還能有誰留得住他的人?!”

諸葛亮對此也是認同的。

“至於以後袁氏與司馬氏能不能真正的心服,也是以後的事了,”水鏡先生笑道:“唯胸懷寬廣者可納之,可包容,服與不服,口服與心服,也沒多少緊要……”

“聽此言,那位女公子,非為此而較勁?”諸葛道。

“若是淺薄,何爭天下?而天下,尚有伯夷,叔齊,難道非得自詡正道,黨同伐異不可?!”司馬徽笑道:“孔明,你未見她,待見了她,你心中的成見,疑惑自解也!”

聽他讚譽如此之高,諸葛亮不置可否,只反問道:“水鏡先生是真的要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