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吃了一驚,意欲來奪,楊弘道:“公子休如此!”

袁耀道:“長史!耀非為逼你去死!你不要這樣!如此,我與我父,如何過意得去!?”

袁術已經老淚縱橫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淚,含糊的道:“……長史,非汝之罪也……術之罪也!嗚嗚……”

閻象,李豐等人也都相勸!

楊弘卻已有死志!

他泣道:“弘不死,不能謝其罪,眾將士便絕不會罷休!弘一死,一則可解家人之危,二則可解主公之因局,平息眾將士之怒!弘,非死不可!弘死,袁降,將士息怒,一死而換平,可也!”

“長史是欲代袁氏之罪而替死矣!?”袁耀再清楚不過的,泣道:“長史若死,耀與父親,如何面對?!他們不知道,不知道長史的忠心……不知道……”

“是,是術無能……”袁術抖著手,是要勸楊弘放下劍。

“弘能侍奉主公一場,已是恩遇,”楊弘道:“其餘者,再不敢奢望也!”

“長史……”閻象等人也都哭了,縱然也會有意見分歧,然而楊弘落得如今的下場,他們焉能不心冷。

這該怪誰?!

似乎誰也怪不上,全怪局勢。全怪各自的立場!

“主公!主公明吾之志,弘無愧於心,縱無能,然一片為主公之心,從不敢負,也從未負,弘死之後,無論人如何評說,弘問心無愧,無愧於主公,無愧於袁氏!”楊弘淚如雨下,道:“主公!恕弘不能再侍奉主公了!弘實不忍心見此離散之局,恕弘一死!”

說罷已是將劍狠狠的一抹,頓時血從脖子裡噴了出來,那慘烈的,刺激的袁術幾乎昏死過去!

這個打擊,對袁術更大……

袁耀更是內疚的哭了,父子二人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徒勞的伸出手來,最終也沒能阻止一個人的死去!

閻象與李豐上前,滿眼是淚,將他脖上的血給壓住,可是,那血味卻浸透了他們的手,彷彿流不盡似的。

他們的眼淚一個勁的掉,一個勁的掉……

楊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氣管破了,可他的表情不是悲憤的,而是輕鬆的,還拼餘力扯出淡淡的一個笑……

笑什麼?!

眾人都哭了,一時殿內大嚎起來。

楊弘是輕鬆的吧,輕鬆沒有負忠義的同時,以後也絕不必再屈服於呂氏!他這種人,是絕不肯屈服於呂氏的,寧願一死謝罪!

袁耀是第一次直面如此慘淡的結果。

帳下第一謀臣的自盡,對比起戰爭的慘禍更令他吃驚,袁耀整個人都發白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逼死楊弘的人中,有他一份!

袁術人已經癱坐在地上了。儼然也是這般想的。

父子二人都蒙了!

楊弘的死,真的能平息這一切嗎?!

不是的,真的割裂與遷怒,不是一個人的死就能改變什麼的。

可是閻象還是忍著痛意,道:“主公,公子!當下之事,當割楊長史之頭顱,先去平息叛軍之怒!”

這與明皇被逼勒死楊太真之事的本質是一樣的。雖可暫時平息怨氣,然而敗勢一事,絕不是一個人的死就能改變的。

時勢逼人,無論是傷心的,還是冷血的,都得做出最最有力的選擇。

袁耀去撫楊弘的鼻息,發現已是沒氣了。他應是輕鬆的走的。

儘管人沒了,可是身體還依舊溫熱。身上依舊有熱血。

袁耀突兀的大哭起來,道:“人剛死,還要身首分離嗎?!耀於心何忍!他們有怨,告訴他們,楊長史已自盡就可以了。他們若能收手,長史也能安息,若是不能……長史就死的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