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動了動唇,掙扎的道:“若不應呢?!”

呂嫻只是笑了笑,道:“那就只能兵刀相見了。只是不捨袁氏毀於一途,實在可惜!”

“刀兵於天下,非為義者。”袁耀辯道。

“殺可止殺。只恐袁公子不懂!”呂嫻道:“我與我父,禮對禮,刀對刀。袁家選擇刀,我呂氏也並不會再囉嗦。”

袁耀心一涼,有點茫然和痛苦。

爵九代。而代價是紮根于徐州,以後世受監管,並且跪下稱臣。

袁耀廣袖之下的拳頭攥的緊了,道:“高祖皇帝得之天下,義施天下而封王侯無數於各地,緣何呂氏之承諾卻要紮根于徐州?”

這袁公子的意思是說呂氏小氣,不大氣的意思吧?!

呂嫻笑道:“君只見漢初廣封王侯,卻不聞漢興後翦除各世家,削藩之事?!”

袁耀微微一凜,動了動唇,卻不及說什麼,聽呂嫻繼續道:“若後面還要翦除各家,而興兵天下,此也謂義者乎?!我呂氏不願做此等之事,只願剖符為義,只要無有犯罪,不叛呂氏,皆可世代簪纓,永為兄弟而為義者。袁公子,不瞞你說,如果我想要的只是袁氏的支援,我與我父大可以學高祖皇帝,也行一樣的承諾,然而,你信嗎?我自己都不信以後不會再反悔,等天下定了,再去一一剷除!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願意做,從一開始就想承諾一個可以做到的諾言!”

袁耀低頭不語,看著身上掛的玉佩,上面有龍,大漢早已經名存實亡了。所以袁氏不避諱譖越,連呂嫻都說的直白,他信她的真誠。她說的的確是實話,並沒有那些人的虛與委蛇,承諾一堆,然後再反悔。還名其為,兵不厭詐!

他是師承於禮義,所以,極其反感這樣的行徑。

這位女公子,卻有著所有人不同的大氣,然而,也透著一股子理想主義。

雖然是理想主義,可是呂氏的實力也是駭人的,明明他們父女現在就可以用武力將淮南給吞滅了,然而,他們卻沒有!

有絕對的實力為後盾,卻願意以義與仁而徵天下。明明可以先承諾一堆,等大業成就,再一一翦除,她卻不願意說那些做不到的廢話。

“韓信助高祖得天下,後死於鍾室,豈不可惜?若是我父手下也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也不是太貪心,非要做齊王惹人深恨,就真的傳族千百世,”呂嫻笑道。

韓信在自立為齊王的時候,劉邦就已經恨有除心了,然而他聽了張良的話,忍了下來。事後韓信被殺,半點都不意外。

可呂嫻卻自負,道:“高祖不能容,我父卻能容。別說這世間再無韓信,就是有這樣的奇人,也遠非我父對手。”

袁耀自嘲一笑,還是不說話。

這呂氏父女臉大的不行,自負的這德性,讓人不快!然而,她說的的確是實話。天下英雄,哪裡還會再出現一個韓信。便是有,也被這姓呂名布的給遮住了光芒。韓信領軍是奇才,然而世人所追崇的英雄,卻是呂布這種戰將出奇的耀眼。因為世人不懂領軍,卻知兩將對戰的快意!所以,在普通人眼中,依舊還是呂布這樣的人更廣為流傳的。

“若論功,無人功可與我父比,自然也無有功高蓋主之事,許以兄弟之義,倘袁氏不負義,我呂氏,自守信,並不肯背諾。”呂嫻道:“嫻不屑於承諾做做不到的事來騙人。嫻雖知政事之手腕,卻不屑於玩政客手段。我與他們並不同。我父黑料實多,現多以取信於天下者為要務,背信忘義之事,不會再有後者,若如此,他日袁氏叛我父,嫻絕無二話!”

袁耀道:“沒有封地?!”

“是。”呂嫻道:“所有封王,列侯之人,全部沒有封地,只有憑軍功得到的永業田,可蔭及子孫。”

“全部要呆在徐州府?!”袁耀道。

“是,以後我父女去哪兒,自然也遷往哪兒,眾星拱月,自成星空。”呂嫻笑道:“這般不好麼?!”

袁耀道:“女公子欲治天下,而絕藩王之患。本是好意,然而,也得能拿得到天下再說,若非如此,再有理想,也未必能做得到!”

“從一開始列好規矩,大家不違背,而守信,我覺得更好。”

呂嫻一笑,知道他心裡不舒服,想刺自己,因此也不生氣,只是豁達一笑,道:“一心開拓,無有不利者。若有不利,唯死而已!又有何懼!我想袁公路也是此想!”

袁耀不說話了。

呂嫻與袁公路一樣,政治理想是一樣的,就是死也不會屈膝,所以她才會主動和他談,而不是找袁術。是因為她知道袁術永遠不可能降。袁術甚至認為呂嫻找上門這樣談,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