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以為世間萬物之規律,可有永恆不變之事情?!”呂嫻道。

關羽想了想,道:“至親倫理。”

“嫻卻以為天下無物不變,包括至親倫理,永恆之物,唯有變本身,至死不變。”呂嫻笑道:“不合於時,乃為之變!我父如此,萬物皆如此,而我對我父之孝,也可變。”

關羽默然良久。

“說的好!”呂布撫掌笑道:“不錯,我兒說出了世間真理。這也是為父想說的,哈哈哈……”

“……”這一位也是真心大,被女兒黑了,還這麼高興。臧霸難免心中也有點好笑。

“爹,喝茶。”呂嫻笑道:“我不指望我父變成月亮,可積聚滿天星光,但至少能從夏天的驕陽,變成冬天的暖陽,照於大地,不那麼刺眼,不招天下人煩,我便心滿意足了。”能不被人討厭,躲避,就算不錯了。哪怕不能召集天下所有賢士,但凡有人跟附,大事可圖。

呂布很高興,接過茶,果然飲了。剛剛那份被黑的氣悶也全煙消雲散。

“……”關羽也是無語,深覺呂布本就是沒心沒肺的人,可不就被呂嫻給擺佈的團團轉,說啥他都覺得好。

臧霸也看出呂布變化很大,以前的多驕矜?如今,卻無半分自誇之語。這等的進步,驚人的很。而且還能吃得了苦,竟然真的在此種田好些日子,也沒抱怨。

關羽不說話了,他自知說不過呂嫻,也不討沒趣,他在等著臧霸說,可偏偏臧霸怎麼也不開口問主題。

臧霸才不上當呢,自然更不可能問呂布父女可有退曹之策。

他也在等著關羽受不住問。

最後還是吳敦笑問道:“檄文已出,大敵當前,不知女公子可有退敵良策?!”

“兩軍相對,勇者勝,勇一字耳。”呂布道。

誰人不知道呂布勇,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可見溫侯已胸有成竹,內心篤定。”吳敦笑道:“不知女公子可有良策?!”

呂嫻笑道:“我父有劉皇叔為盟,互為犄角,皇叔手下有關張二將,皆勇猛不可敵,又有何愁?!”

得,這父女,可真是油鹽不進,光會說官話套話了。

這話吳敦才不信,不過嘴上還是笑道:“看來女公子可坐穩釣魚臺,只安閒在此種田耳。”

“吳將軍不知種田的快樂。可定心靜氣,修身養性。”呂嫻笑道。我愛種田,種田使我快樂。此間之樂,豈是常人能知?!說出來他們也不信,呂嫻乾脆都不說。

餘生之志,是事成之後,做個不操心的地主婆,就算是此生無撼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呢。

她帶來的空間裡還有很多的種子之類的東西,還沒有餘力發揮作用呢。

待她空出手來,定要大展鴻圖一番。呂嫻臉上迷之微笑。

吳敦聽的好笑,只好應和。

關羽實在坐不下去了,知道今天也不可能聽到什麼戰術之事,便起了身告辭。

呂布父女親自送他。關羽無奈,雖氣悶,卻是客氣的先離去了。

而臧霸卻不走,彷彿真的對種地產生了興趣似的。趕都趕不走。

“宣高,”吳敦竊笑道:“看來宣高有意黏在此處了,莫非也要與溫侯學種地不成?!”

這話揶揄。反常的是臧霸竟不生氣,只笑而不語。

孫觀低聲試探笑道:“吾恐宣高是為女公子而來,若不然,只叫人向溫侯提親,做了溫侯的女婿,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莫胡說!”臧霸難得的正了臉色,道:“以後此事不可再提。女公子豈是尋常女子,她早先便已提出無嫁人之志,你們何故拿她名節打趣?!”

三人一聽也有點訕訕的,便道:“不說便是。只是宣高是真的古怪。莫非真有投效呂布之心,咱們在琅琊好好的,無人管束,不用看人臉色,豈不自在,何必投入呂布麾下?!”

“呂布若敗,我等何存?!”臧霸道。

三人沉默了。

呂布看關羽上馬走了,對呂嫻道:“吾兒可知他是為何而來?!”

“爹看出來了?!”呂嫻笑道:“只怕袁術的人也快來了。父親發此檄文,劉備與袁術豈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