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一番對話,倘若他們再敢存有歸曹之心,怕是往後在天下人口中,連三姓家奴也不如。

陳登愣怔怔的看著呂嫻,心中像是繃緊了一張弦,隨時都能斷了。

存呂敵曹。好謀略。這是釜底抽薪了。

陳登臉色都變了,只能訥訥道:“……同為漢臣,自然,自然……”

呂嫻心下好笑,卻正色道:“我父雖勢微,然亦盡微末之力,他日定招集十八路諸侯,誓誅曹賊,不讓天子受辱。曹賊挾天子如弄小兒,我父每每想起當今天子處境,夜不能寐!”

“……”陳登。

呂嫻假哭一番,又道:“元龍!”

她對著陳登又一拜,道:“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我父於心不忍,然公臺時時不能離我父左右,實在分不脫身來管徐州民事,還望元龍能不辭謙,明日報備我父,元龍可任司農官,管治下徐州吏治,安民,生產,讓百姓有所歸附。如此,我父便是在外征戰,也於心無憂矣!”

“……”陳登僵住了。

言下之意,兵事一事上,他是不可能再沾手的了。

好,好,好得很!偏偏陳登雖怒,卻是不能推脫。可是心下難免有氣不能抒發,不是瞧不起司農官,但是被呂嫻架到了那個位置上,他如何高興得起來?!

陳宮心下大笑,卻正色道:“此等重任,也只有元龍可任了,元龍之才,雖然屈才,還請萬勿推脫,雖是區區小官,然百姓之事,都是大事,還請元龍務必將百姓苦困時時放在心上,勉力安撫。”

“元龍是天下賢士,想必定不會嫌官小位低。官雖小,責任卻大。”呂嫻道:“當今之才,也只元龍盡力為之,不推脫,時時將百姓放在心上,能為天子盡一份心力。”

“……”陳登大怵。

呂嫻之心術,太可怕了。

他面色變了又變,瞧見陳珪急急的對他遞眼色,點點頭,他便明白,這個官,他推不了。

他心中雖忿,卻還是抱拳還禮道:“女公子言重了,同為漢臣,登敢不盡力為之,不負天子,不負溫侯,不負百姓。”

呂嫻笑著將他扶了起來,道:“久聞元龍是世之大賢,果然如此,若有元龍輔助,我父出征無憂!”

陳登皮笑肉不笑,道:“皆為漢臣,自為天子分憂!”

“來,重整酒席,你我好好喝上一杯,我替我父,定要好好敬上元龍一杯,能不計前嫌,為我父盡力,”呂嫻道。

陳登笑的很勉強。

這場酒席就在莫名其妙中渾渾噩噩中結束了。

陳登將這四人送走,陳珪身上的汗也幹了。

陳珪見四個瘟神終於走了,抹了抹額上的汗,嚇的不輕。

見陳登迴轉,他拉住陳登的手,道:“我們陳家也是望族,我陳珪並不懼死,然並不能擔這種名聲而死,元龍,女公子既是威脅,也是威懾,若是我等敢真圖呂布,不能為她所容事小,恐我陳姓一族要揹負叛漢之名而生啊?!雖可一死了之,然若揹負恥名而死,天下人共笑之,共笑之!”

陳珪拉住他的手,道:“你我所圖,立即停止,現在已不是時機了……”

“是。”陳登道:“突然冒出一個呂嫻,這女公子當真是好手腕!問的兒子竟啞口無言!辯無可辯,若是辯贏了,難免還惹天下人笑,恐天下人笑我陳登與一女子論長短。”

“呂布所出此女,亦虎也!”陳珪道:“天要興呂滅我陳,你萬不可與天相逆!走,回後院說!”

說罷,急色匆匆的拉著陳登去了。

出了陳府,高順與張遼此時也已心服,看向呂嫻時的眼神也變得尊敬了不少。

張遼嘆道:“主公有女公子,何愁大業不成?!”

呂嫻笑道:“不過是嘴上功夫,真正的功夫,還得上了戰場見真章呢?!”

此時高順哪裡還坐得住,忙與呂嫻拜別,急匆匆的回軍營去了。

張遼忍俊不禁,笑道:“高將軍這是火燒屁股了,擔心了,怕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