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大怒,冷笑道:“分明是為了自己的富貴功名,倒把三姓家奴洗成了結以小義,而圖大義了?!你倒是會為自己臉上貼金!”

陳宮心中微驚,生怕呂布發怒,忙去看呂布,誰知呂布卻更慚愧了,道:“布羞愧欲死,翼德罵醒布也!布當日實是無能又無知,原以為董卓是尊奉天子之人,誰知他竟真的廢了陛下,立了當今,布原曾想,只要是漢室中人,無論是誰,只要董卓可尊,皆可。只是哪裡料到……是布無知,今日張飛罵布,布不敢還口!”

陳宮鬆了一口氣,暗暗讚賞不已。雖然呂布這有點像是胡說八道,但這態度就很好。

張飛氣的不行,道:“你這是黑白顛倒,當初董卓便是為了謀立廢立之事這才欲結你殺丁原,賊子還想抵賴乎?!”

“是布太蠢!當日太蠢!”呂布又紅了眼眶,道:“布一片忠誠之心,卻被董卓給利用了……”

“你倒是會裝無辜!認賊作父的三姓家奴!”張飛被他氣笑了。

劉備忙止張飛,道:“奉先一片忠誠,實難可貴!”

“可惜無能,董卓依舊專於朝政,欺於天子。”呂布喃喃道:“於是布與司徒王允共謀殺卓,天子親自賜封布為溫侯。可惜,布太無能,沒能守住洛陽,竟又被卓將李傕,郭汜趕出洛陽,辜負了天子……”

“如今一想到天子對布之囑咐,布實愧於良心……”呂布紅著眼睛道。

張飛氣的想殺人,瞪著眼睛道:“你這廝,沒一句實話,如此顛倒黑白,天下人盡信爾乎?!你欲詐誰?!”

“非詐也!”呂布搖頭道:“只是退來徐州之後,思及往日,便萬分慚愧,布做過很多蠢事,包括搶了使君的徐州……”

劉備道:“徐州牧賢能居之,奉先大才也,備甘讓徐州,怎麼能說是搶?!”

“玄備無須為布說話,布真的做過太多太多的蠢事,也難怪天下人恥笑,”呂布惶惶道:“布對不起玄德!”

說罷又自罰了一杯酒,劉備哪敢不陪酒,忙也喝了一杯。

張飛道:“既知是錯,為何不還徐州?!”

“翼德!”劉備道:“三弟且出去守著!”

張飛惱恨道:“行,我且出去守著,我還不耐煩看這廝裝模作樣呢!”

說罷竟真的出去了。

呂布喃喃道:“布欲還徐州,卻恐無處立身,一時之間竟惶惶不可終日,若還徐州於玄德,玄德可相容否?!”

劉備道:“徐州自是奉先守之,備絕無搶回之意,當日,本也是陶大人讓於備,備何德何能能據徐州,當日便尋思若待賢才,定然讓之,如今奉先,便是大賢才。”

“玄德如此誇布,布不敢當,”呂布道:“布本欲還徐州,卻不敢還。曹操恨布,必圖布,布若無徐州,又如何守?!玄德,布厚顏,還請先守徐州,待退了曹賊,定然歸還徐州於玄德,還請玄德容些許時日,更助布共抗曹操!”

劉備忙道:“奉先言重了,曹賊若來,備自也當擋,與奉先共退之!”

“小沛終非久居之城,玄德是漢室宗親,更不可屈之,待日後,布自當還徐州。”呂布道。

劉備自然相拒。

呂布又歸座,回憶道:“曹賊召群雄,殺董卓,擊黃巾,收其精銳為青州兵,身上謀臣良將無數,更有許都,據有中原,更將天子挾為己物。其不過是欲借天子之名,行己之慾耳,在布看來,他便是第二個董卓。布當日能殺董卓,來日定也可殺曹操。”

“奉先若有此心,備自當全力助之!”劉備舉酒道。

呂布道:“昨日夢及天子,思及往日,多行多錯,悔不當初,只怪當日布太蠢。自敗來此,更是不思回報天子,每每憶及,更是痛悔難當。布如今大徹大悟,再也不敢違背當日之願,當尊漢室,敬天子,誓殺曹賊!”

劉備心中微微一突,道:“備當日擊敗黃巾,多有立功,然權臣專朝,貴戚橫恣,備雖有心,卻一直苦於不能隨護天子左右誅賊逆,今奉先既有此誓,備當助之!僅以此酒,謹表備意!備願以奉先為先,備隨其後,尊漢室,敬天子,誅曹操!”

呂布喜道:“好!”

他起了身,執住劉備的手道:“玄德果然高義,玄德素有賢名,又是漢室宗親,若得玄德隨之,定天下諸侯聲援,曹賊可圖。”

呂布放下酒,拿了一把匕首,眼疾手快的割了自己手上的血滴進了兩杯酒中,又將刀遞與了劉備,劉備便是怔了一怔,聽呂布道:“布雖不才,然,今日卻願在此與劉皇叔盟誓,定誅曹賊,倘有違逆,天譴我死!”

關羽大急,怕劉備下不了臺,忙道:“君子重諾,大哥既已應,便也無須再盟誓,吾兄,不是那等輕諾背棄之人!”

劉備也不欲盟誓,也道:“備既有諾,便絕不會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