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陳宮早怒了,可他現在心態極好,只笑不怒。

“我一失言胡語,公臺未怒,元龍卻怒了,可見心胸也是比不上的,元龍又輸了。”呂嫻笑道。

陳登心下已是大怒,手緊捏著酒杯,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氣的直抖,有怒在心,只是不便發於嘴前。

“公臺,瞧瞧元龍氣的,是我失言,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元龍是個經不起玩笑的,行,我自罰一杯!向元龍陪罪!”呂嫻喝了一杯酒。

陳宮笑道:“女公子還請慎言,萬不可在元龍面前如在我等面前一樣隨意,元龍可是個正經人!”

玩笑?!

正經人?!

陳登已是氣的變了臉色,看這主臣二人一唱一和,心下已是氣的直抖,他知道這兩個人在激自己,可是怒在胸中,難免有點忍不住,想要不吐不快!

壁後陳珪聽了急的不得了,這可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他一時忙讓侍人過來附耳讓他去傳話。

侍人忙亂的過來斟酒,傳話低聲道:“忍!”

陳登一凜,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只是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喝酒。

性格高傲之人,有些不滿的臉色,有時候被激出來是真的藏不住。

呂嫻見他還這麼能忍,不禁笑道:“元龍驕矜自持,看來是真氣著了,我自罰一杯,元龍依舊不解氣啊。是我一時失言,竟氣著元龍了,這可如何是好?!”

陳宮接話笑道:“不若讓張將軍和高將軍代女公子向元龍陪罪,多飲幾杯?!”

張將軍和高將軍忙起了身,走到陳登面前笑道:“女公子一時頑心,還請元龍勿怪,千萬別放在心上。”

陳登見兩人一左一右想要灌自己酒,不安好心的樣子,陳登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升了上來,竟是怒火中燒,竟是氣的砸了酒杯,怒斥道:“高將軍與張將軍也是當世之大才,為何卻只忠心於三姓家奴!這番作態,意欲何為?”

陳珪腿一軟,手都抖了起來。

來意不善,逼陳登說出這番話,是為了,是為了……殺他陳姓父子。

呂布知道了?!

只怕今日,他們陳家,是必死無疑了!

高順與張遼一靜,氣氛也凝滯住了。

陳登火氣上來,心知此言不妥,可他本已怒火中燒,不吐不快,既然罵了,便要罵個盡興!

“枉你們也是當世將才,為何如此迂腐,竟然對一個匹夫如此忠心,被如此小兒戲弄於掌心,你們簡直可笑至極!”陳登脹紅著臉,已存有死志,道:“還有你,陳宮!枉你也有經世偉略,為何扶持一個扶不起的爛泥?!你們三人,當真是愚蠢至極,無藥可救!”

陳宮嘴角依舊含笑,並不惱。

說出真心話了就好。

他給高順和張遼遞了個眼色,二人萬分平靜的歸座,與陳登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三姓家奴?!”呂嫻淡淡的道:“迂腐?!”

她放下酒杯,正色道:“比起元龍,他們的確迂腐,一心為我父謀劃,而元龍呢!哼!”

陳登一副高義不懼死的神色,怒道:“我,如何?!”

“我只問元龍,胸膛中這顆心是歸曹還是歸漢?!”呂嫻起了身,將桌案一踢,嘩啦啦……那桌案上的東西碎了一地!

氣氛卻隨之一靜。

陳登心中咯噔一聲,怔怔的看著呂嫻。

“若是能,我真想將元龍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歸誰?!”呂嫻步步逼視,直視著陳登的眼睛,道:”敢問元龍,你身為我父之臣,卻慕劉備之才,而心中卻存歸附曹操之心,什麼三姓家奴?!我父遠不及元龍一心三用,居其無定!”

陳登臉上血色褪盡,像被人扒盡了皮的恥辱之感,他指著呂嫻,道:“……你,你,你胡說……”

下意識的便要否認,並且往呂嫻急趨兩步。

高順與張遼一左一右站到呂嫻兩側,往陳登近一步,拔刀出鞘,怒視道:“陳登,你意欲何為?!”

陳珪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很是難看,緊張的看著張遼和高順。他身後的人道:“主公,要不要派兵來護家主?!”

張珪擺手道:“我府兵哪及張遼高順二人敵手?!不可……”

“那如何是好?!”身後幕臣道:“恐今日難逃一死!”

陳珪眸灼灼的盯著呂嫻,道:“未必,我賭她既撕破了我們臉皮,卻未必存有殺心,且看她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