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經是一片的漆黑,屋中點上了燈,有小飛蟲從窗外飛進來,隨即在房頂的電燈上盤旋著。

尹修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薄風衣,剪裁合體,他站起來的時候,更顯得身材修長。

他應該是理髮了,比之前的頭髮短了不少,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他這幾日應該是沒有苛刻自己,氣色也好了不少。

蕭卿童站在玻璃牆前面,和尹修解釋著:“那民警誤會了,所以才一直都沒有放我進來。”

她現在有些害怕尹修就這麼生自己的氣,不過來了,所以她眼巴巴的看著尹修,想著一會兒再說些好話,就算是面子裡子都不要了,還是要把這個男人給留下來的。

誰知道尹修走過來,只是看了蕭卿童一眼,隨即把手放在了玻璃牆上。那是她臉頰的位置。

明明沒有摸到,但是蕭卿童看著他在一下下的撫摸著玻璃牆,就覺得好像是撫摸自己的臉頰一般。

他的目光一直膠著在蕭卿童的臉上,讓她想忽視都不成。臉就這麼慢慢紅了起來。

尹修就這麼看了蕭卿童半晌,隨即說出的,卻是蕭卿童沒有想到的話。

“我在這裡整整呆了一日,什麼都沒有做,終於有些理解你在小屋子中是什麼感覺了。很孤單,很難受吧?”

尹修的這句話,把蕭卿童的眼淚差點就逼出來了。她是覺得孤單難受,但是若是尹修不說的話,她覺得自己還是挺的住的,可是他偏巧說了出來,蕭卿童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撞了一下。

笑了笑,她看向尹修,眼中也盈盈水光:“前幾日的時候無聊到不行,現在覺得還好。”

每日的探視次數也是有限的,不然尹修估計會一直找人來看蕭卿童的。

蕭卿童又接著說:“那大爺不讓你看我,你怎麼就沒走?”

尹修看著蕭卿童那認真,卻小心翼翼,帶了憐惜的樣子,也覺得胸口有些不舒服,那種感覺像是被貓給撓了,又像是被針給紮了。

為什麼沒有走?尹修其實也不大明白。明明他的身體還沒有好,手術過後的這段時間,正是危險時期,他正常是需要一直躺在醫院的。

但是一週一過,他馬上就到這裡來了。

是為了見蕭卿童一面吧。還有上一次,他說了句玩笑話,明知道蕭卿童不會生氣也不會多想,但是他還是在擔心,若是蕭卿童真的生氣不理自己怎麼辦。

這段時日,他唯一比蕭卿童好些的就是他還是可以和別人接觸,但是這卻一點都遏制不了自己想念蕭卿童。

他甚至有一日特意去讓人查了一下,若是將自己名下的大半產業都轉移到蕭卿童的名下,手續多長時間能做完。

現在聽到蕭卿童問自己為何不走,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終究是尹修難以抵抗蕭卿童的眼睛,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像是羽毛一般輕:“見不到你,我捨不得離開。”

他一週才有一次探視的機會,這次若是見不到,就要明日了。陪著自己的寧二,已經勸了自己不下十次,後來還是尹修實在覺得煩了,把寧二攆了出去。

蕭卿童看到尹修如此認真的表情,只覺得心中更加酸澀,這一次她沒有忍住,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

在尹修的面前,她越來越不堅強。尹修給她看了一個瑰麗的世界,而她則是從一個冷心冷情的女人,變成了柔弱似水的小女生。

她開始依靠尹修,想要見到尹修,日日夜夜都要想他,痛徹骨髓。吃飯的時候想象尹修在自己身邊,睡覺的時候想象他抱著自己。

而現在,自己愛的男人,自己的丈夫就在外面,她卻連一個擁抱都給不了他。

尹修看到蕭卿童的眼淚掉下來,心痛的程度不比蕭卿童要差。他又何嘗不想念蕭卿童,所以她的眼淚,自己全部都讀懂了。

將手在玻璃牆上移動一番,才發現,他現在連幫她擦眼淚都做不到。胸中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尹修只能柔聲哄著:“別哭了,卿童。等你從這裡出去那一日,我一早就會在外面等著你,帶你回咱們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咱們結婚了,婚禮也在準備著,等我傷好,就舉辦。若是你心中難受,你罵我幾句也成,就是別哭,你一哭,我也很難受。”

若是認識尹修的人此時看到這情景,估計都會驚訝的半死。那個在商場上冷麵殘忍的男人,何時對哪個人如此溫柔過?

若是以前,有人和尹修說,自己有一日會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子,他也是不相信的。

但是現在,真的是百鍊鋼,變成了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