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君將信將疑,緩緩拔出長風劍,擺出持劍姿勢。她持劍的前臂微曲下沉,約與腰齊,以劍尖微微上指張青峰喉部。

峨眉劍講究劍搶中線,劍不行尾,對劍時劍尖佔據搶佔中線,劍尖始終不離敵方,劍尾遊動如靈蛇。

張青峰一步上前,劍尖與陳湘君一搭。 陳湘君劍在上方,見兩劍劍尖一碰,突然手腕下抖,拍下張青峰手中之劍,順著下拍反彈回擊之力,上前半步突然刺擊張青峰腹部。這招喚作“黃鶯入林”,為靜態中突然出擊之劍法,劍招以輕捷隱蔽傷敵。

張青峰將劍一豎,將來劍格擋出中線,接著斜刺陳湘君右手臂。陳湘君斜步踏出,一招“玉帶纏腰”,劍斜挑張青峰豎立之劍,隨後一轉身將劍身一拖,一招“雲抹秦嶺”,劍便到了張青峰咽喉。這兩招一守一攻,正不失峨眉劍法之精義。

張青峰將劍一翻,翻在來劍劍身中部,運力一壓,將來劍壓出咽喉處。兩人越打越快,三四十招過後,陳湘君已是心中微亂。這幾十招都是陳湘君搶先出手,雖然快捷,但依舊被後出手的張青峰處處壓制,諸多劍招皆被破解。

陳湘君暗暗蓄力,輕叱一聲,使出峨眉派劍法中最為得意的殘虹攻擊之法。她將劍尖抖出五點,擊向張青峰額、面、鼻與雙眼,這五劍白光閃閃,如同五朵白雪般耀人眼目。

這一式喚作“西子描妝”,五劍意在擾亂敵手視線而後亂其心神,迫使敵手防守格擋,此時使劍之人可乘亂一劍制敵。

峨眉拳經劍篇中有詩讚曰:“玉女素心妙入神,殘虹一式定乾坤。殘虹者,非劍之殘者也,猶棋之殘局,只需一著,即可定輸贏也。”

張青峰叫一聲:“好劍法!”。將頭一側側頭不觀劍芒,手中劍一攪,只聽叮叮五聲響,將陳湘君“西子描妝”化解。電光一閃間,陳湘君一式“越女追魂”,突然向前一步將劍用極快的速度向張青峰持劍的手腕點選。張青峰手腕正自轉動抵禦五劍,眼看手腕就要被擊中。

張青峰腰突然向左一挺,肩不動腳不移,平移出一尺有餘,一招攻出,匹練般的劍光,直砍陳湘君頸項。張青峰冰涼的長劍剛離陳湘君頸項半寸,方才硬生生頓住,笑道:“得罪。”

陳湘君香額上汗珠涔涔而落,顫聲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你要說是從石壁上的壁畫悟來,我難以置信。”張青峰道:“你莫要難受,你的劍法已得峨眉劍法精髓。若我不習練此處劍式,當你施展殘虹奪命兩式時,我或許便已然棄劍。

雲篆天書天然形成的劍式奧妙的確非凡,我將習練之法講與你聽。”

張青峰走到石壁前,耐心將化解陳湘君劍招所用的雲篆天書筆畫一一指出。兩人一邊觀摩雲篆天書,一邊相互拆招喂招,越是練習越是覺得其間奧妙無窮。陳湘君問道:“此種劍法,不屬青城亦不屬峨眉,我們要給它取個好聽的名字才是,你說叫它什麼劍法為好?”

張青峰沉思道:“此劍法是從《天道訣》劍法中悟來,又依據雲篆天書字型筆畫而成實際攻防之術,就叫天雲劍法如何?”陳湘君道:“嗯,也可以說它是天賜的奇異劍術,具雲舒雲卷之美,就叫天雲劍法好了。”

她閃爍著美麗的大眼睛,望著張青峰的眼眸裡有幾分讚賞,有幾分欽慕。

張青峰心間激盪,轉身對著石壁上的雲篆天書點畫繼續細細揣摩。陳湘君依照張青峰講解之法從新慢慢習練劍術,練習了數遍後,感覺有些疲倦,便站在最末一字處調氣,轉眼見這一段文字後還留有一個圓點。

陳湘君見圓點孤零零地與最後一字隔離了半尺有餘,直覺古怪,便道:“青峰,你看文末這個原點似乎與通篇文字格格不入,但我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張青峰笑道:“想來是書寫之人寫完此篇文字後意猶未盡,就點下一個原點作為終結之意,書道中常有人如此處理完結的書作。”

陳湘君不懂書道,有些茫然說:“如此說來,這個圓點為完結之點。”想了一會兒,又道:“你說書寫之人是用什麼在石壁上寫出的雲篆天書?會不會是用的鐵鑄的判官筆?” 一邊持著火折走到圓點之前,驚訝道:“這個圓點怎麼比其它字痕深,火光之下居然看不到頭。”

張青峰心頭大動,猛地想起判官筆上的留言來,急急取過判官筆走到圓點前,將筆塞入圓點中,只見判官筆筆身大小剛好與圓點大小絲縫契合。

張青峰心頭不禁跳動起來,掌心用力將判官筆緩緩推入石壁,才將判官筆推到一半,就聽得石壁間咯咯兩聲響。陳湘君歡呼道:“這裡面有機關。”

張青峰停下手來,但見周邊卻毫無動靜。陳湘君眉頭緊皺,焦慮道:“適才明明就是機關響動的聲音,你再往前推動。”

張青峰用力再一推,將判官筆從頭至尾完全沒入石壁中,只聽得幾聲沉悶的機關回響聲響起,石壁上書寫文字之處的石壁緩緩向兩邊張開,露出一道石門來。

張青峰縱身落在石門口,只見其後虛空,隱隱可見前方露出一條通道來。兩人舉著火折,平地走出一里多,又沿著出現的數百極石階逐級而上。

石階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不知通向何處,四周靜寂無聲,只能聽到兩人沙沙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