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起身在衣服旁邊急急找尋,幾番搜尋後一無所得,嘴唇顫抖道:“大哥,鎮魂珠不見了。”冷汗從他額頭滾落。張青峰緩緩從衣袖中取出神珠,遞給姜山,說道:“昨晚在林中,我便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所以趁你酒醉不備,偷偷從你身上取走了鎮魂珠。此珠你還是交給林道長保管好了,你江湖經驗不足,遇到高手搶奪,恐怕難以保住神珠。”

姜山擦去冷汗,雙手接過神珠,顫聲道:“還是大哥思慮周全,都按大哥吩咐的辦。”

張青峰走到木樓邊,望著遠處雲霧蒸騰的密林道:“從山谷回來,我就覺得有人跟著我們,但卻始終沒有發現是誰。二弟身邊還有高手護衛,此人竟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你點穴,還從容找尋鎮魂珠,想來此人必定是頂尖高手。二弟看密林那邊,我直覺之下,斷定必有人潛藏,恐怕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些人的監視之下。”

姜山道:“大哥昨晚推測是何人所為?此人為何不向我下毒手?”張青峰沉思道:“我們一行中能神不知鬼不覺盜取鎮魂珠不超過三人,因為大家在一起有好幾天,彼此比較瞭解。我以為盜珠之人最有可能是太白山人,因此人智計過人,老謀深算,武功又深不可測,但也不敢肯定,畢竟黑竹溝神秘難測。所幸來人志在偷取鎮魂珠,還不想和你們巫教結仇,沒有對你下手。”

姜山聞言神情落寞,心間雖暗自慶幸,但心中也不斷反省自責,暗想道:“日後行事必須小心謹慎,再也不能隨意醉酒,不然收復光大巫教的宏願還未達成,恐怕就半路死於敵手。”

張青峰目光盯著遠處密林良久,確認退到木樓後面可以躲避對面視線後,便默默退到木樓後面邊緣,一個輕盈的空翻落在木樓一層地面。他猿猴般向前撲出,躍過十餘座木樓後,又直飛過村寨中間的石板路,落在一株高聳入雲的杉樹。

張青峰目如鷹隼,在密林中仔細搜尋,終於尋得幾根石灰色的樹丫間潛伏著兩道身影。兩人一動不動,草灰色的身影好似兩隻灰猴趴伏在古樹間。張青峰腳尖輕輕一點,悄無聲息地凌空飛起,落在兩人側旁一株古樹樹幹上。

他落下時衣袖不小心在枝丫上一刮,令幾片樹葉嘩嘩一陣響,急忙十指緊扣樹皮,屏住呼吸,貼樹藏在一根巨大樹幹後。暗藏之兩人立時警覺,雙耳猛然豎立,低身諦聽四周聲響。

過得一會兒,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什麼聲音?”過得半晌,聽無動靜,暗藏之兩人才緩緩鬆了口氣。

不久,樹林間傳來一陣鳥雀翅膀撲騰的聲音,一隻鴿子從天而降落在一個灰衣人手中。張青峰從樹幹後慢慢露出眼睛,見得兩人是狼衛中的兩人。

灰衣人解下鴿子身上一個紙條看過,說道:“主人飛鴿傳書,說他有急事先趕回太白山去了,叫你我兩人趕往神火淵再看看鎮魂珠的蹤跡,然後趕回太白山候命。”另一位灰衣人道:“你我昨晚一夜監視也沒有什麼收穫,那就再去看看,沒有發現就立刻趕回太白山。”

張青峰暗想道:“聽這兩位狼衛言辭,鎮魂珠並沒有被天狼幫攫取,那麼偷珠之人會是誰呢?”他正要離開,卻聽那沙啞的聲音道:“主人如此急著趕回,莫非是遼國的特使來到了?上次老大醉後說金人想聯合我們做件驚天大事,還說什麼天下很快就要易主,我們天狼幫也要分得江山……”

另一位灰衣人顫聲道:“六哥,如此大事,回到山上千萬不要說,否則……”一邊四顧張望。兩人不再多言,騰身遠馳而去。張青峰聽得兩人言語,心下震驚,當下不再多想,奔回木樓住所,找尋到素雲道長,說道:“師叔,適才我在密林中追蹤到天狼幫兩人,發現這兩人身間藏著諸多秘密,我想繼續跟蹤他們。師叔回到青城山,請告之太師父,就說我隨後就回山。”張青峰心知若告之素雲道長實情,道長絕不會允許他單獨行動,便含糊其詞。

素雲道長道:“青峰,你不要貿然行動,天狼幫非同尋常,我們要從……”話未說完,張青峰已躍向密林深處。他自覺事關父母之仇和江山社稷之危,一刻也不能停留。

神火淵在山中只有一條進口,張青峰便在谷口找了一塊藤蔓密集之所隱身。過得一個時辰,兩名狼衛方才出來,站在谷口打量四面山野。一名狼衛道:“六哥,谷中找不到鎮魂珠蹤跡,你我是否要再尋找一日?”另一名狼衛搖頭輕聲道:“七弟,不必了。此處神秘莫測,又常有天地異象發生,你我沒有幫主護佑,恐怕會陷落此地,何況直覺告訴我我們被跟蹤了,須得小心離開。”

七狼吃驚道:“那如何是好?”入谷幾天,他見識了太多異於平常之事,此時已如驚弓之鳥。兩人翻身上了山谷斜坡,凝聚耳目四下檢視,但卻未發現一絲異常。張青峰在他們不遠之處,不露絲毫氣息,也未能被察覺。

六狼低聲道:“七弟,我們還是小心離開為妙。”說罷騰身而起。張青峰心想道:“這狼衛警覺猶勝野狼,要小心追蹤才是。”便小心追蹤在兩狼衛之後。

兩位狼衛行路之時,有時會在草叢潛藏,有時會躍上參天古樹或爬上高山居高四望,有時會躲於亂石之間窺視,如此反覆數次以勘驗是否有人追蹤。好在張青峰目力驚人,身法又高妙,故將兩人行動識破,始終若即若離地跟在兩狼後。

兩名狼衛來到古井村村口,偷偷逛到一戶彝民馬廄中偷了兩匹馬,抽打馬身狂奔而出。彝民驚覺,高呼起來,頓時引得數人追出。兩名狼衛狠辣彪悍,動起手來,連傷幾人,嚇得山民們皆不敢上前,只在後面狂呼亂罵。

張青峰上前安慰山民一番,付錢買了一匹勁健山馬,隨後追出。

兩名狼衛出得黑竹溝,便沿著前往邛部縣的古蜀道前行。一路盡是高山峻嶺,崎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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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慣走山道的山馬行走起來也是苦不堪言。一日後,三人方才到了嘉定府管轄的金河口地區,此時山路方才寬敞平坦了些。

又過得近一日,張青峰隨著兩人到了成都府眉州地界。一入眉州,眼前展露出一派繁華昌盛氣象,與建昌府荒涼貧瘠景象大不相同。

唐代至五代至宋代的六百多年間,巴蜀基本上局勢穩定,經濟繁榮。宋時戰亂雖多,但宋朝與契丹、西夏、金之戰沒有波及眉州,故宋時的眉州人文鼎盛,經濟富庶。

兩狼衛選了去眉州府的官道前行,到達眉州府時找了一家大客棧住下,叫上大魚大肉飽餐了一頓,然後又去買了套新衣換上,便醉酒早早睡下。

張青峰隨著兩人住下同一家客棧。他在山道顛簸幾日,只覺身心疲憊,便叫上好菜吃了一頓,暗想道:“隨後要行之路是官府大道,來往人雜,不比以前的小道,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跟在兩狼衛前後了。但我從邛部縣過來時與兩狼衛照過面,不好再跟在他們後面,還是小心裝扮一番為好。”他怕兩狼衛疑心,又特地去換了一匹馬,買了一套村夫的服飾換上。

客棧分上下兩層,張青峰選擇了兩狼衛斜對面的第三間房住下。半夜時分,他正閉目將氣息在體內做大周天流轉,忽聽得青瓦鋪就的屋脊上咯的一聲輕響,接著是幾聲輕盈的腳步聲,張眼暗想道:“如此靜夜,莫不是有人來偷盜財物?我可不能讓這些雞鳴狗盜之徒得逞。“輕輕開啟窗戶,雙腳在樑上一掛一翻,將眼露出屋簷看來人。

昏暗月色之下,張青峰見一位瘦小的夜行者正輕點屋脊前行。張青峰大怒,悄悄從屋簷取下一片瓦,就要向來人擲去,同時警告屋中人。

那人飛落到兩狼衛所居房屋時停下,輕輕揭開瓦片。張青峰心中訝異,暗道:“此人為何要偷襲狼衛?”當下停住了手中瓦片。夜行者方才揭開瓦片,只見一道金光一閃,從屋頂揭開的地方迎面向他打來。夜行者迅疾一閃頭,金光未能射中咽喉,從他頸項擦過。

夜行者見事情敗露,雙手一撐,便向客棧對面的房屋撲落,接著在落下的屋脊處一縱,向院子中落下。

六狼與七狼翻上屋脊,只見到黑影落下院子時飄動的衣袂。七狼低聲問道:“六哥,追不追?”六狼搖搖頭,陰沉著臉色道:“對手虛實未知,還是不追為妙,不過明日我們在路上要特別小心行事了,看來我們是被盯上了。”

張青峰返回房間靜心而臥,一覺睡到五更,聽得斜對面兩狼衛開啟房間門下了樓,便翻身而起,收拾好包袱也下樓跟了出去。此時天色未明,兩狼衛在街邊包子鋪買了兩籠肉包,便躍上馬背而去。張青峰牽出馬來,知道此時上前追趕恐被懷疑,就在街邊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吃了兩根黃燦燦的油條,方才躍馬追出。

他一路急趕二百餘里,不覺間連過成都府、漢州,趕至綿州地段,但一路都沒再見到兩狼衛身影。張青峰見前方一路空曠,跳下馬來,問官道邊一位耕田老者道:“老丈,有禮了。不知前方還有多遠路程方有街鎮可以吃飯餵馬?”老者停下鋤頭,抬頭道:“看你的馬都出了一身汗,恐怕是累壞了。前面再行十來裡有座小鎮,那裡可以餵馬休憩。”

張清峰問道:“老丈可曾見過兩匹快馬經過,馬上人帶有佩刀。”老者道:“不久前確有兩匹快馬經過,可我在耕種莊稼,未曾留意細處。”

張青峰向老者抱手行禮稱謝後,上馬又行。此時他料得兩位狼衛必定會在前方小鎮休憩,畢竟他這一路急趕,自己的坐騎已感勞累,兩位狼衛想來也該歇息歇息了。

趕出十來裡,果然遙遙看見一座小鎮。小鎮與官道交匯處有家飯鋪,門外一根木樁上拴著四匹健馬。張青峰走到拴馬樁前翻身下馬,辨認出其中兩匹正是狼衛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