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獵狼犬踏著細步向前走近和馬腹在相隔五尺處對視挑釁,其餘獵狼犬也緩緩向馬腹逼近。

耗兒搶過張青峰手中的火把向獵狼犬扔去,拉著張青峰的手向水中走去,低聲道:“我們游到河的中間,藉助水向下流動的力量就能出去了。”

火把打在一頭獵狼犬的頭部,惹得它惱怒地叫了一聲。對面的馬腹將它視作挑戰之音,發出一聲怒叫,衝入犬群之中。

兩人拼力向暗河中間游去,面前是黑沉沉的河面,耳邊身後迴盪著奇詭的野獸廝殺之音。

猛地,張青峰拉住了耗兒的手,接著岸邊火把微光,只見面前的河面上浮出了一張長滿虎鬚的人臉。

張青峰心猛然沉下了暗河的最深處,暗道:“沒有想到還有一隻馬腹。它能撕裂皮堅肉厚的鱷魚,我們在水中無法抵抗它的爪牙,該如何好?”

他取出尖刀,低聲道:“耗兒,我不怕水,可以和它搏命一番。你先走,我們在鎮下碰頭……”話還未說完,只覺肩上和腰上一麻,手中尖刀被耗兒奪過。

耗兒在張青峰肩頭一推,順勢再一腳踢在他腰間,將他送向水流湧動的河流中部。

張青峰向下遊飄去之時,只聽一聲嬰兒般的啼叫響起,然後看到水中躍起一條龐然大物,向耗兒撲去,帶起的水浪將他面龐淹沒。

耗兒大喊了一聲,手持尖刀向馬腹胸口刺去,喊叫道:“張大哥,記得在百花谷有我這個朋友,我叫王富貴。”

張青峰麻穴被點,只能任由水流衝動著他向河的下游而去。

冰涼的河水中,他聽到了耗兒對自己的一聲呼喊,禁不住淚流滿面,人生第一領會到了朋友一詞的含義。

洞中幽暗神秘,看似平靜的水面下藏匿著未知的兇險。

張青峰放鬆身心仰面浮動在水面,讓自己與水融為一體,藉助流動的水流向味江鎮下游飄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青峰看到漆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萬千點點閃爍微光組成的光團。它們在石壁附近變幻舞動,甚至還有幾點光亮從他的鼻尖輕輕劃過。

張青峰屏住呼吸,向下一沉,只露雙眼,緩緩從光團間漂流而過。

漸漸地,他才看清千萬點奇異的小光亮是一隻只火蟲發出的光芒。石壁下的萬千火蟲宛如神秘星空中的群星閃爍不定,說不盡的絢麗與奇異。

張青峰呆呆地仰望著飛舞的妖異的火蟲群,忽地想起幼時母親帶他到鄉下,抱著他捉螢火蟲的趣事來。

晚間,母親用紗囊捉了數十隻螢火蟲放在他的蚊帳中,和他一起快樂地觀看嬉戲。

恍惚中,閃爍的螢火蟲群中露出母親的笑容,含著憐憫靜靜地望著他。

張青峰大聲喊了聲母親,聲音在石洞間震盪,也震碎了母親的笑臉。

張青峰清醒過來,周邊唯見冰涼的石壁與流水,幾顆淚珠從眼角滾落而下,悄無聲息地融入水流。

不知又漂流出多遠,遙見遠處現出了一團碗大的光線。光線朦朧而遙遠,卻如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孤獨絕望的內心。

張青峰當下奮力向光團處游去,游出半里來遠,只見一個長滿山草藤蘿的洞口豁然出現在眼前。

他壓抑住心頭的狂喜,警覺地靠著洞口右邊的石壁慢慢遊到洞口。

他運氣將穴位衝開,便站在洞口邊的一塊巨石上等待耗兒順水漂流而下。可惜,一直從天亮等到午時,又等到未時,依舊沒有等來耗兒。

他又等了兩個時辰,還是沒有等來耗兒,想道:“耗兒熟悉谷中情形,或者從暗河中其它地方逃走了也未可知,希望上天保佑他。天色漸漸變晚,我還是先上岸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