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地下石洞中,兩邊石壁上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一股股涼爽之氣撲面而來。

兩人點燃火把,一前一後向前行進。張青峰一手拿火把,一手將短刀斜立在身前,走在前面。耗兒緊緊地跟在張青峰身後,一雙眼睛驚恐地四處張望。

前方,先是寬闊的洞面,越往前走,洞頂越來越低,洞口越來越窄。

“譁……譁……譁”依稀的火光中,無數條小小黑影向兩人撲來,嚇得耗兒驚叫起來。張青峰見來者數量眾多,撲向上三路,便將二尺短刀在頭部舞出一片刀光,護住上半身。

這招為青城派裹腦刀術,特為保護頭部與胸部而創。數十個黑影撲騰著向別處而去,為張青峰掌中刀所傷的幾個黑影掉落在地。

它們在地下滾動,口中發出吱吱的怪叫聲。火光下,它們的相貌看起來非常醜惡,面部漆黑一團,圓圓的小腦袋,寬大的翅膀,三角形的耳朵,緊閉的小眼睛。

聽到的腳步聲,它們露出長而尖銳的獠牙和一排細密的、尖尖的小牙尖叫著。

耗兒摸著心口道:“好惡心的蝙蝠,嚇死我了。”張青峰笑道:“蝙蝠別名天蝠,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象徵著福氣。在古代吉祥圖案中,倒掛的蝙蝠,寓意福到;兩隻蝙蝠在一起表示福上加福;五隻蝙蝠在一起表示福、祿、壽、喜、財齊全。我們進洞遇到這麼多蝙蝠,那是說很多福到了,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順利出洞。

聽張青峰說得頭頭是道,耗兒驚惶之心稍微安定下來。

兩人繼續前行,走出二三里,忽於火光中見黑褐色地面上有數團白色事物,似是死人骸骨。

兩人大吃了一驚,小心上前細看點數,發現骸骨共有十具之多。

張青峰心間充滿了疑問,想道:“怎會有這麼多骸骨?這是以前逃離花溪谷之人留下的,還是丹兵的屍骸?”耗兒用手中刀在骸骨中扒動,似乎是想尋找什麼。

聽得叮地一聲響,耗兒停下手中的刀,從一具骸骨中取出一塊小小的方形鐵牌,遞到張青峰面前的火光下細看。

火光下,張青峰見鏽跡斑斑的鐵牌上刻著一個黃字,另一個字已然模糊不清,不由問道:“這是什麼?”

耗兒露出悲慼的神情,猛地搶過張青峰手中的火把,在骸骨間發瘋似的翻動起來,膽怯的他全然沒有了對骸骨的恐懼。

張青峰不明所以,只得在他身邊持刀護衛。耗兒將所有骸骨翻動,找到了幾張鐵牌,一一細看。

看完,他呆呆地望著鐵牌,陷入了沉思,被骸骨刮傷的手滴著鮮血也毫不在乎。

張青峰沉聲道:“你到底在找什麼?”耗兒道:“我……我……”眼光死死地盯住一枚方形鐵牌,哽咽難言。

他突然撲在張青峰肩頭,放聲大哭起來。張青峰輕拍著他的肩,安慰道:“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耗兒慢慢止住哭聲,說道:“張大哥,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實情。我這次下來,其實最大目的是想找到我父親,然後帶他一起離開。”

他拾起一枚生了鐵鏽的護身符,用衣袖拼命地想將它擦亮,一邊道:“這塊鐵牌寫有我父親名字,就是我父親的。”

張青峰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明白過來,問道:“找到你父親?難道你父親是丹兵?”耗兒點點頭道:“八年前,我父親得了一種怪病,四處求醫都沒能醫治好。我們家本是普通農家,沒有那麼多錢來治病,所以很快我們家就一貧如洗。那時我才五歲,不久,我也患上了和父親一樣的怪病。母親看這個家沒有了指望,改嫁了別人,只剩下我們父子相依為命。就在我們等死的時候,谷主出現了,說可以帶我們回花溪谷治病。一直以來我都在偷學煉丹之術,就是想有一天可以醫治好父親,帶他回到家鄉。”

張青峰想起了和父親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不由被耗兒流露出的真摯之情所感動。

他嘆了口氣,舉起手中的火把,在幾具骸骨上仔細摸看。耗兒見他神態有異,問道:“張大哥,你發現了什麼?”

張青峰指著兩具骸骨道:“奇怪,這些丹兵都是因為受到巨大外力的撕咬,將頸椎、咽喉、脊椎等關節部位撕咬折斷而死。”

耗兒聞言,驚恐地向四周望去。洞穴間幽暗寂靜,似乎有兇猛龐大的猛獸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張青峰推測道:“很有可能他們是被鱷魚所吃。鱷魚或許是在某個缺少食物的時期,因飢餓難耐便上岸吃了丹兵。鱷魚被陰行風餵養丹藥之後,周身鐵甲更為堅固,也更為兇猛,所以丹兵不是敵手。”

耗兒心中仇恨的戰勝了恐懼,咬牙說道:“我一定要殺了它們。”張青峰低頭看看地圖道:“依據地圖,鱷魚所在的水域還有七八里地,我們繼續前行”

兩人繼續前行,洞中的溼氣越來越重,腳下也越來越崎嶇,空間也越來越狹窄。有水滴從頭頂的石壁滴落下來,使兩邊的石壁和地面溼潤而打滑,以致兩人只得不急不緩地行前。

地面上時而是尖銳的石塊,時而是稀爛的泥巴,極難行走。忽然,一陣隱約的犬吠聲從入洞口方向傳來。

耗兒臉色一變,說道:“不好,一定是巡夜的人發現我們逃走,將獵狼犬放進洞口追蹤我們來了。”

兩人站立傾聽不久,只聽得那犬吠聲清晰而響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