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年,張青峰在青城山日夜勤習青城秘術,誦讀道教典籍,閒時也描摹些名家碑帖,讀些史書兵法。

五六年的時光,青城山的靈山秀水與千年道統培育出他內斂沉穩的涵養和剛柔兼具的道家功夫,使他成為青城派年輕弟子中內外兼修的佼佼者。

“當……當……”

鐘聲在青城山的清晨響起,劃破稀薄的雲霧,在山谷迴盪。

山水之間,幾隻仙鶴翩翩飛起,落向清澈寧靜的湖邊。

張青峰正在古松邊晨練,聽得召集全派議事的鐘聲響起,便知道半個時辰後,全派要在議事殿探討大事。

他靜靜站立,讓丹田內氣集聚在雙掌,開始練習劈空拳。

張青峰自從吸食銀龍長生果後,內力大增。他藉機告訴丹陽道長等人自己內力大增是因為吞食了銀龍長生果,以此隱藏了自己暗自練習混元真氣之事。

自此,他放心練習張乾雲傳他的採氣之術,內力修為速度打打提升。

一天,丹陽道長仔細為他真力把脈之後,驚歎於他內氣的充沛雄強,便因材施教指點他主攻劈空拳。

自此,張青峰日日夜夜苦練張乾雲傳他的採氣之術,方才十五六歲,真力已與師父林長風相當,已能依仗深厚真力,施展劈空拳將五尺外大石擊碎。

張青峰深知殺父仇人為天下罕有之頂尖高手,故夜深人靜時,又常邀仙鶴與金蠶實戰相搏,從仙鶴與金蠶身上悟得許多戰招。

但他平時內斂柔靜,眾位同門從沒一人得知他功夫深淺,實際上他已是青城派僅次於丹陽道長與三大弟子後的第五位高手。

張青峰劈空拳使到最後,出手掌氣激盪如暴風驟雨,一招封手砍喉使出,凌厲的掌風將一株手臂般粗的杉樹咔嚓劈斷。

翠綠林木間,兩頂轎子從蜿蜒的青城山山道上行而來,轎子前後簇擁著一群帶刀的侍衛和幾名衣著華麗的丫鬟家僕。

張青峰素來厭倦官場的迎來送往,見來者排場,猜測又是頗具權勢的官家中人前來青城燒香拜教。

張青峰見丹陽道長率著門下弟子在大殿門口恭迎,心下奇道:“青城山接待事宜向來由大師伯負責,今日太師父親自迎接,看來來人必是官場顯貴。適才召集同門議事的鐘聲恐怕就是為了接待這位貴客,我還是不去算了。”

張青峰為躲開接待來客的忙碌嘈雜場面,便向上清宮一側的青木苑走去。

青木苑幽靜清雅,以紅牆碧欄圈圍起來,苑中不但栽種有多種名貴花木,還有一條清澈小溪從其間淙淙流淌而過,端的是景緻非凡,為青城勝景。

他遊玩了一會兒,便又專心苦練了兩個時辰拳腳功夫。他眼看到了中午,偷偷去到廚房找了些點心填了肚皮又去苑中苦練。

他又專心苦練了兩個時辰拳腳功夫,便想歇一陣,於是慢慢向林溪深處行去。

林中深處幽靜非常,四周嘈雜之音一絲無聞,他一路放鬆身心與山水花木神交目接,好不愜意。

遠處,是一條林間幽徑,兩邊是一株株楓樹。

在陽光的照耀下,火紅耀目的楓葉猶如一團團的火焰在燃燒,染紅了青木苑,也染紅了蕭索落寞的青城山。

張青峰輕輕踏在楓樹的落葉上,傾聽著風聲和鳥鳴聲,讓秋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山風像是母親溫柔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頰,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舒暢與輕鬆。

多年以來,殺父之仇彷彿一副沉重的枷鎖掛在他身間心上,促使他時刻不停地負重前行,難得有一舒心懷的時刻。

一陣風吹來,幾片楓葉落了下來,像一隻只翩躚飛舞的蝴蝶,舞醉了張青峰的心。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林間忽然響起一道少女的吟誦聲。

聲音清澈而甜美,如青城山山澗中未曾沾染過塵垢的甘泉,令人聞之清心忘俗。

張青峰迴頭一望,見百來步遠處走出一位美麗絕倫的少女,身後跟著一位虎背熊腰的錦衣中年人和一位面容清秀的丫鬟。

少女剛從小徑轉彎處走出,見林間有人,緩緩向張青峰走了過來。

她長髮及腰,眉如遠黛,一雙眼眸流盼生光,穿著流行的上襦下裙,裙子飄帶上掛著條羊脂玉的玉環綬,銷金刺繡的千褶裙上綴有數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氣質清雅高貴帶著幾分冷豔孤傲。

少女見一位丰神俊逸的少年回首看她,微微一頷首,道了個萬福,道:“唐突進入貴派青木苑,見美景而忘聲,打擾公子清靜了。”

張青峰抱拳回禮道:“蘇公曾言:‘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依蘇公所言,此處景緻為天地共有,是造物者恩賜的沒有窮盡的大寶藏,不敢說是我青城派私家林院。”

少女見他談吐不俗,不由向他多看了一眼,淺笑道:“適才朝廷封賞貴派,我看青城派幫眾齊聚共為喜樂,為何公子獨不前往呢?”

張青峰肅然道:“只因在下以為當今皇帝不但重用奸臣,還為道教傾盡舉國財力,實在不是明君之舉。”

少女聞言臉色變了一變,欲言又止。少女身後的錦衣中年男子暴喝道:“好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非議國政,指摘當今皇上,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