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刀道:“正所謂好弓配英雄,金兄弓法精絕,如若不嫌棄,小弟願將此弓贈與金兄。”金劍聞言大喜道:“我看冷兄也是愛弓之人,我如何能奪人之美?”

冷小刀道:“金兄氣宇非凡,能收下此弓,實在是我這鄉野之人的榮幸。金劍拱手道:“冷兄將門之後,不須過於自謙。你我一見如故,此弓我就先收下了。我們三人要先往京兆府賀壽,可暫時寄放在你家中,待我返程來取。我這裡有紋銀百兩,權當購買寶弓之資。”

冷小刀道:“紋銀就不必了,它不過身外之物。不過,我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金耀天見他身居鄉野,卻言行不俗,對他不由有幾分喜歡,便道:“小兄弟隨便講,我幫他做主。”

冷小刀道:“今日見金兄豪氣沖天,張弓談笑間可射殺龍虎,不由心中欽佩,便想與金兄結為八拜之交,不知意下如何?”金劍大喜,伸出雙手握住冷小刀之手說道:“兄弟之言,正中我意!我今年剛滿十六,不知兄弟年歲是多少?”冷小刀道:“我今年年底就滿十六,看來你是大哥!”

金耀天仰天大笑道:“如此甚好,不過我們要趕明日正午秦八爺六十大壽宴。待我們返回之際,備些禮品,擺上香案,再用充裕的時間給你們辦一場熱熱鬧鬧的結拜儀式,好好喝上幾杯,你們覺得如何?”

冷小刀歡喜道:“如此甚好,還是金叔想得周到。這隻鷹就送與你們,晚間住店叫店家烹飪一番,給你們做下酒菜。”說罷將鷹遞給一邊的秋伯。

“我住在距此一二里地遠的一個山村,喚作落劍村,翻過那座鬱鬱蔥蔥的尖山就到了。”冷小刀指指遠處一座似劍形的山峰道。

金耀天三人道別一聲,上馬前行。

行到山坳的轉彎處,金劍回頭眺望,見冷小刀依舊站在原地目送他們,便戀戀不捨地向冷小刀揮手告別,又轉頭對金耀天道:“父親,剛才我看冷兄弟不住看白馬,顯然對白馬極為喜愛,我想現在將它送給他。”

金耀天仰天大笑道:“你對你冷兄弟就如此喜歡嗎?才認識就要將從小一起長大的寶馬送給他。”金劍道:“我看冷兄弟身手箭術都是一流,這樣的少年英雄應該好好結識一番,何況我們又將結拜為兄弟,區區一匹寶馬何足掛齒。”

金劍調轉馬頭揮鞭快行,奔到冷小刀面前跳下馬背,將白馬的韁繩交給冷小刀手中,說道:“冷兄弟,這匹白馬送給你,等我從京兆府回來,我們就好好縱馬打獵一番。”冷小刀有些出乎意料,驚訝道:“金大哥,你還有二三百里才到京兆府,我如何能……”金劍奔回到秋伯身邊躍上馬背,高興地叫道:“我要快去快回,早日回來和冷兄弟縱馬打獵。”

冷小刀不曾料到金劍會對自己如此情深誼厚,左手撫摸著白馬柔軟細長的鬃毛,心中一陣暖流湧過。他躍身上馬,右手不停向遠去的三人揮手,眼見三人消失在遠處,依舊與白馬依依不捨地站立目送。

金耀天三人行出五十來裡,在道邊買了一匹駿馬,繼續催馬快行。三人再行出一百餘里,天色突變,只見陰雲在天空中快速滾動,風裡夾雜著冰雨吹來,接著天上下起漫天大雪來。三人冒雪而行,但那雪越下越急,不多時,天地間便被大雪鋪得白茫茫一片。

眼看天色漸晚,三騎馬踏著皚皚白雪,只能慢速前行。金耀天仰頭看看天色,下馬躍上一道山樑極目遠眺,回身對二人道:“到京兆府還有二百來裡,眼下雪大風急,道路崎嶇難行,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三騎馬鐵蹄濺雪又行出三十餘里,只見一家客棧立在道邊。客棧外挑著的店招旗被狂風吹得卷裹在旗杆之上,讓人無法看清店名。

客棧裡小二看有人騎馬過來,便早早在門口候著,待三人下馬後將馬牽到馬廄餵食。客棧處在去京兆府的必經之道上,被風雪所阻的幾批旅客都住了進來,故顯有些擁擠而熱鬧。

院子裡堆著幾輛鏢車,鏢車用草蓆蓋上,草蓆上積滿了雪,西面的屋簷下,斜插著一面天藍色鑲玫瑰金金邊的鏢旗。

客棧前面的飯鋪裡,鏢師們圍聚成二桌在興高采烈地喝酒,有兩人多喝了幾杯,脫掉了外面的羊皮襖,吆喝著划起拳來。

金耀天三人踏進客棧的時候,夥計說客棧裡只剩下兩間偏僻而潮溼的客房,但金耀天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秋伯懂得怎麼運用金錢換取舒適生活。

金耀天先在飯鋪裡找了張角落裡的桌子,要了壺酒,點了一大盤牛肉和一盤豬耳朵,然後和金劍等候秋伯到來。

不大會兒,秋伯走了進來,回稟道:“三樓的兩間上房已空出來,也準備好了火盆,老爺和少爺隨時都可以好好休息。”金耀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頭道:“我還點了幾個熱菜,有你喜歡的燉豬蹄,你坐下來先喝幾杯酒暖暖身。”

幾個鏢師酒越喝越多,也越來越鬧騰,金耀天看著他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秋伯笑道:“老爺,要不要我去告訴他們不要如此的聒噪?”

金耀天搖搖頭,問道:“你可認得這家鏢局的鏢頭?”秋伯點點頭道:“那個紫色寬臉膛,鼻子特別大的那個人就是鏢頭。他叫少正亮,人送綽號‘索命槍’,當年我在江湖做沒本錢的生意時見過他二次。”

少正亮大刀金馬地坐在首席,乘著酒興和幾個鏢師大聲談論那些刀頭舔血的江湖勾當。只聽得他大聲地笑著道:“幾位兄弟,昨天咱們在白虎關擊殺白虎寨眾賊的事痛快不痛快?”一個鏢師笑道:“當然痛快,那些賊人不自量力,竟敢來劫道。他們的老大亮出鋼刀,還說什麼老子叫旋風刀,只要你少正亮扔掉你那杆破槍再磕三個響頭,然後留下紅貨,老子就留你們幾條爛命。”另一個鏢師笑道:“誰知旋風刀才砍出一半,大哥的槍已刺穿了他的心窩。”第三個鏢師笑道:“只因他們沒聽過江湖有言:索命槍,招招索命最難防。不是俺張大麻子吹牛,若論天下槍法的精妙,只怕咱們大哥要佔到前三位!”

少正亮舉杯大笑,但是他的笑聲忽然停頓了,只見飯鋪擋風的簾子被掀開,牽手走進兩個人。其中一人是高大豐滿的少婦,長得面若桃花,眉眼流春,穿著件華貴的大紅綢緞大衣,頭上戴頂狐狸毛雪帽,嫵媚與嬌貴兼具。與少婦一起走進來的卻是一位枯瘦的矮子,穿著一件綠色的錦袍,身材只比少婦的腰高出四五寸。

兩人以大紅配大綠,以高大豐滿配矮小枯瘦,叫人看著實在是有點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