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只聽聞轟的一聲巨響,山搖地動,火光沖天,眾人站立不穩,都被強大的熱氣和推力推的跌倒。

雲想容被柳媽媽和玉簪扶著才沒直接摔倒在地,卻也是被那突然而來的響動嚇得臉色發白,隨後一隻馬腿從天而降,砸在面前空地上。再向馬車看去,外公贈與雲想容的那輛華麗的馬車已經焦黑一片,火光熊熊,拉車的馬兒也早就被炸的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巨大的響聲引得周圍少數居民奔出來瞧,對著火光漸弱的馬車驚愕的指指點點,有去報告衙門的,也有回家裡提水滅火的,還有人議論著如此模樣倒像是朝廷家的火炮發威……

雲想容面色鐵青的看著雲明珠。

難怪她方才那個模樣。她以為她是恐懼,可實際上,雲明珠何嘗沒有視死如歸同歸於盡的心思在其中?只可惜她做戲的功夫不到家,她自己也怕死。若是她不怕,或者絲毫不表現出來,這會子她和跟車的這些人,恐怕都已經化作灰燼了!

好,好,好!雲想容連道三聲好,一把抓住雲明珠的髮髻,甩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她臉偏在一邊,嘴角又鮮血滲出:這才是我的好妹子呢!這才是真正的姐妹情深呢!寧肯跟我一道去死是吧?!

呸,誰要跟你一起死!是你太過狡猾!雲明珠這會子恨得滿口銀牙險些咬碎,為何老天都在幫雲想容,她怎麼就想起拉上她上馬車。怎麼就反應過來要下車了!

雲想容卻漸漸由盛怒恢復了平靜,分析前後發生之事,這場駭人的爆炸是哪裡來的,她已經猜個**不離十了。

尉遲鳳鳴。想不到他竟然玩這一手!看來她之前的猜測當真沒錯,尉遲鳳鳴果然將撤職之仇、斷腿之恨都算在她的頭上!無論他到底是與雲明珠商議過,還是引誘雲明珠下手,這種馬車突然爆炸的狀況,也只有尉遲鳳鳴做得出來。因為尉遲鳳鳴之前改造神機營的火槍的事外頭人盡皆知,人也都知錦衣衛中有一種暗器,可以定時發生爆炸,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己方的傷亡。這種東西就是尉遲鳳鳴發明出的。

尉遲鳳鳴是那樣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如今丟了官職,多年經營毀於一旦不說。還被打斷了腿。他要報仇。又不能自己出頭。就去抓了個她的仇人來當槍使。

想清楚這一切,雲想容唇畔又掛上了平日裡的溫和笑容,好似那方火光沖天的根本就不是她的馬車。

明珠。你喜歡與姐姐玩,我自然要奉陪到底了。輕輕拍了拍雲明珠的臉蛋,很好,你已經引起我對這個遊戲的興趣了。

雲想容若是打她幾下,罵她幾句,雲明珠心裡倒覺得放鬆一些。明明發生這樣大的事,雲想容對她沒有懲罰,沒有打罵,更沒有叫她那些會功夫的丫頭出手。難道雲想容是大發善心了?

雲明珠當然不這樣覺得。雲想容這會子不與她算賬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已經想好怎麼才能讓她更加難受的辦法了。

雲明珠看著雲想容時的眼神恐懼。就彷彿在看地獄中走出的魔鬼。

雲想容這廂已經吩咐英姿去重新僱車,隨即笑容可親的看著雲明珠道:

左右也是出來一遭,這就跟著姐姐多去住一段日子,想必父親母親都不會反對的。

雲明珠連連後退,臉色慘白的搖著頭,回頭就想逃走。

可才剛跑出兩步,就被玉壺懶腰抓了回來,直扔上了英姿才剛僱來的馬車。

雲想容冷聲吩咐:好生伺候七小姐,可別讓七小姐走散了,萬一迷了路叫壞人給擄走,那可就麻煩了。

是,夫人。

雲明珠的那輛馬車上先是傳來雲明珠的叫罵,隨即就是嘴巴被堵上之後的嗚嗚聲。

雲想容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面色平靜的吩咐啟程回府。

雲想容將雲明珠安頓在了卿園的廂房,還安排了玉簪和玉壺親自去伺候。

更衣後,吃了一晚府裡的茶,雲想容這才感覺到後怕。

若是雲明珠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她沒有下車,現在她已經死了,那麼她是會魂飛魄散,還是回再次回到她的小時?這一生就如同一場夢,是不是若她死亡,也就到了夢醒之時,興許她一張開眼,就能看到她仍舊躺在產床上,正在用力誕下她的第二個孩子?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雲想容渾身的汗毛都戰粟起來,她輕撫著尚且平坦的小腹。重活一次,對死亡看的開,她不怕死,怕的卻是讓身邊的人難過,她還懷著身孕,若是真與沈奕昀這般的天人永隔了,豈不是留下了一輩子的遺憾?何況沈四是那樣重情義的人,今後他會如何?難道會再次走上前世的路,做一個人人懼怕的煞神?

雲想容捧著青花蓋碗的手有些顫抖起來,好似碗中的茶湯的溫度都無法溫暖她冰冷的手。

這個時候,雲想容真恨不能將雲明珠和尉遲鳳鳴這兩個始作俑者千刀萬剮,啖其肉喝其血也不能解她心頭之恨。

夫人,伯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