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微笑著頷首,道:“我知道了,原本我也並沒覺得哪兒不舒坦。這話你們也不必宣揚開,不要讓我母親知道,也不必告訴伯爺,免得原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卻叫他們跟著亂緊張。”

柳媽媽、英姿、玉簪幾人聽的心疼又心酸,卻都笑著應是。

雲想容就如往常時候那般斜靠著暖榻依著軟枕躺著,隨手拿了《法華經》讀。眼睛雖然盯著書頁,手上也是隔一會兒就翻頁,可那些經文她看到了,卻根本不知是什麼意思,彷彿根本沒往心裡頭走。

越是臨近產期,她越是覺得心底裡發涼。有時甚至期盼著那一天永遠不要來。可時間的推移哪裡能遂人心願?

目光移向半敞的菱huā格扇,為了她喜歡,沈奕昀特地吩咐人移植了幾株桃樹在她窗前,只要抬頭便能看到新綠顏sè中那點點讓人心情舒暢的粉紅。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再看著那馥郁芬芳的桃huā和屋子裡來去忙碌面上都帶著笑容的婢女們,雲想容鼻子一酸,眼淚湧上了眼眶。

她真的不想離開。

沈奕昀還有那麼多麻煩沒有解決,她在身邊無論是否幫得上忙,最不濟還能陪著他。她放不下這個家,放不下孃親和寶兒,放不下從小跟著她的英姿,照顧她如親生女一般的柳媽媽,更放不下她即將出世的孩子。

若有萬一,她是肯定寧可保住孩子的。可沒了孃的孩子會有多苦,前世的她是最清楚的。

她知道,沈四不是雲敖,對他們的孩子會盡心的,但家庭的缺憾,哪裡是父親多付出一些,就能彌補了孩子的母愛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名正言順可以插手孩子身邊事宜的劉嗪,就算沒有劉嗪,也難保沈奕昀不會再娶。繼母對孩子,能盡心嗎?

雲想容閉上眼,將眼淚鎖在眸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軟弱。然而她心裡卻不可控制的想起了珍哥兒。

即便她恨劉清宇,恨雲明珠,恨一切的背叛,恨她的命運,更恨邱翦苓。可她前世為了唯一的兒子珍哥兒,卻是可以一直堅守下去的。她還想過要想法子多生財,給珍哥兒將來做小金庫,還想看珍哥兒娶妻生子,綿延後嗣。

但前世的現實就是她死了,扔下了才剛換牙的孩子,就那麼撒手去了。

隨著她的月份越發足了,她就總是想起前世的兒子,總是在想他過的是不是好。雲明珠是否會苛待他?她有時想得多了,竟分不清前世是否是一場夢,還是今生才是夢?

雲想容的胡思亂想是被沈奕昀開朗清越的聲音打斷的“六兒,我回來了,才剛進來瞧見他們端著你的安胎藥,就順道給你端來了,你先講它吃了吧。”

雲想容吸了口氣,再張開眼時候,眸中沒有了水霧,只有歡喜、溫柔和平靜,雙臂攙著沈奕昀脖頸,任由他將她扶坐起來,笑道:“英姿他們也端的是不懂事,這種端茶遞水兒的活計怎能勞煩伯爺呢?原本值一兩銀子的藥,被你端來也平白翻了一倍的價錢了。”

沈奕昀望著她說話時開合的發白嘴chun,禁不住俯身下去重重hun更是jiāo豔yu滴,心情好了許多,玩笑道:“藥太苦,先給你點‘甜頭’。”

雲想容本都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了,誰料想他會說這樣一句,臉上越加發燒,捶了他好幾下才干休。

這一日如往常那般平順,到了探子來回沈奕昀,卻只知道白莫離與霜琴郡主去了醉仙樓吃飯,但具體談論了什麼,探子無法接近包廂裡頭,加之二人也都防備,並未曾探查出來。

沈奕昀將焦慮放在心裡,親自去叮囑了衛二家的和小猴,一定要越發謹慎,還將卿園的防備又加了一些。

可是千防萬防,他只防備了不讓不該接近雲想容的人見她,卻沒有防備的住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