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天青又道:只不過是我一開始就高看了尉遲。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家,竟然為了對付四少爺而做出這種齷齪的事,去刺激一個孕婦,換做旁人誰能豁得出體面去?

衛崑崙義憤填膺:旁人我是不知道,若是我,可是斷乎做不道!夫人那樣溫和的人,又纖弱的模樣,還挺著個大肚子,刺激她的話是怎麼開的了口的?

他當然開的了口。沈奕昀垂眸,面上帶著嘲諷的笑:尉遲是睚眥必報的人。

報復的也未必只是他,針對雲想容更多。他對雲想容的執念與日俱增,且做各類齷齪的事也都不會覺得齷齪,因為他在皇帝的手下做過更骯髒的事情怕都有。

楮天青見沈奕昀如此,便有意岔開話題,拿了自己隨手記錄的事物簿,將府裡最近的大小事宜一一回稟,最後說道:……這一條四少爺已經知道了,白爺帶回一個青樓女子,名喚綿綿。

是,我收到你給送的信了。話音方落,就瞧見門口有個小么兒探頭探腦。

沈奕昀示意衛崑崙。

衛崑崙立即到了廊下:嘿,小猴崽子,做什麼呢?

小么兒行禮,嘿嘿笑著:衛大爺,是夫人身邊兒的人來,說請您去呢。

找我?衛崑崙驚愕,指著自己的鼻子。

是啊,夫人說伯爺這會子必定和褚先生有話要說,也用不到您伺候,就請您去裡頭說話。

衛崑崙聞言,為難的看向沈奕昀。

沈奕昀和楮天青卻都笑了。

夫人是要問四少爺在遼東的情況,大大方方的叫崑崙去,可見行事磊落,一則表明崑崙沒將四少爺的情況說給英姿,二則也告訴四少爺她要知道什麼,自個兒大大方方的去問了。免得你在她跟前有所隱瞞。

正是如此。沈奕昀笑道:崑崙去了儘管說實話吧。她心氣,你以前怎麼稱呼我的?怎麼幾日不見,就疏遠了?

沈奕昀直起身子,笑著叫了聲:父親。

雲敖這才滿意,走,咱們出去說說話。

沈奕昀忙點頭,親自接過大氅為雲敖披上,翁婿兩人就去了外頭。

雲想容卻知道原本這會子是該她們出去,將正廳留給兩人說正事的,只不過挨著她行動不便,兩人才躲了出去。

雲傳宜拉著雲想容道:姐姐,我和八哥哥幾時才能當上舅舅?

雲想容道:大約應該在下個月或者五月初,怎麼這個你還急啊?

怎麼不急呢,姐姐和姐夫都是風流標致的人物,我的小外甥定然是最可愛的小郎君,我連見面禮都預備好了。

雲博宜也忙點頭:我也是,六姐姐,我也預備好了。

雲想容失笑,與兩個弟弟說話時,眼角餘光卻看著窗子。窗欞紙上映出雲敖和沈奕昀同樣高挑的影子,也不知他們到底在商議什麼。

廊下,沈奕昀蹙眉緊了緊領口,道:皇上如今對勳貴藩王已經是極為忌憚了。我前兒的了訊息,說是皇上與夏輔國說話時曾經說過‘除藩’之類的事,可見對此,咱們都低估了皇上的野心。

雲敖聞言,已將眉頭擰在一處,語氣中不無悵然的道:時過境遷,人心易變。

沈奕昀聞言,只道這話不光是說皇上,何嘗不是在說雲咸寧自己?

父親也不必悲感。說句大不敬的話,換個人居於那個位置,也會對人滿懷戒備。那個位置太高,覬覦的人又多,且人人實力不淺,若不做打算豈不是要坐以待斃?咱們也不必怨怪誰,既然站在不同立場上,勝敗存亡只憑真本事罷,咱們既知道實情,需得越發小心防備起來才是。

你說的是。雲敖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沈奕昀的肩頭,外界人都傳沈默存是個沒骨氣沒剛性兒的,只知道一味的迎合皇帝,每日就知道上奏那些有的沒的博皇帝喜歡,可他卻明白沈奕昀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

這會子云敖開始慶幸雲想容當初選了沈奕昀,至少在被皇帝忌憚的現在,沈奕昀是一個不會拖後腿的同伴。

雲敖便又與沈奕昀低聲研究起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二人才說了片刻,裡頭便說晚飯預備得了,請他們移駕去花廳,見雲敖進了裡屋,衛崑崙才在沈奕昀耳邊低語道:白爺出去了。

沈奕昀腳步一頓,道:派人盯緊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