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義憤填膺,雙手緊握著拳頭。

雲想容心卻涼了一半。垂下纖濃羽睫,晶瑩淚珠滴落在衣襟上。不知因為傷心,更因為焦急。

她怕耽擱了這一夜,沈奕昀萬一已被弄的半死不活,或者錦衣衛查出沈奕昀謀反的證據,他就必死無疑了。他視她為摯友,卻不想她連累他至此。

雲想容一再告訴自己,在等等,再耐心等一等,若是明日一早雲敖還不見她。她就只能另想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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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詔獄中,臨窗的寬敞牢房潮溼斑駁的青石磚牆上掛著各色刑具,地上鋪著腐爛發黴稻草,一身青色外袍的沈奕昀背脊挺直的盤膝而坐。身著飛魚服的尉遲鳳鳴則是搬了把交椅,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對面。

二人之間地當間放著兩個粗陶碗,一碗紅燒肉,一碗清蒸魚,白鐵的小酒壺裡是火辣辣的燒刀子。

沈伯爺,咱們沒什麼機會相交,想不到今日終於有機會一同吃酒。卻是在這裡。尉遲鳳鳴將紅木箸遞給沈奕昀。

沈奕昀溫文微笑,彷彿此地根本不是牢房,而是醉仙樓中最雅緻的包間。接過筷子道:如此,要多謝尉遲大人款待。說著夾了一小口魚肉來吃。

尉遲鳳鳴俯身給他斟了一鍾酒,二人碰杯,吃了一鍾,隨後先聊著吃起菜來。

地上偶爾有不怕人的肥大老鼠竄過。淒冷燭光被鬥窗捲入的冷風搖晃,在牢房中投下陰森斑駁。最詭異的,是對面牢房中毫不避人耳目的酷刑,有四名錦衣衛,正在往一牢囚指甲縫裡嵌竹籤兒。

難得的是那人鬼哭狼嚎如此淒厲,沈奕昀與尉遲鳳鳴卻沒事人一樣。

喝乾了酒。吃光了菜,對面牢房的動作仍沒停止,那人疼的暈死過去。又被冷水潑醒。臉上的髒汙被洗刷乾淨,露出鬍子拉碴一張清瘦青紫的臉來。

沈奕昀笑望著那人,只覺得有些面熟,不動聲色的問尉遲鳳鳴:敢問大人,那人犯了何罪?

他呀。尉遲鳳鳴笑眯眯的俯視盤膝而坐的沈奕昀。隨即壓低了身子,故作神秘的道:他的罪過可大了。罄竹難書呢,不過今天不是在審問他。

不是審問?沈奕昀奇道:那是做什麼?

那是我們錦衣衛‘新|東方培訓班’在‘實習’呢,那個當教材的沈伯爺應當也認識,他姓楚名尋。

楚尋?沈奕昀打量那人,的確還依稀可以看得出那人的長相,卻是是楚晏生父楚尋不假。

沈奕昀驚訝的道:我本以為他已經死了。

尉遲鳳鳴坐直身子,笑道:哪裡,我們最擅長的,就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日既然承諾過容容,我萬萬不能讓他死了,也感謝他的辛勞付出,才培訓出了我們錦衣衛優秀的人才來,‘新|東方培訓班’能有如此多的高手,他功不可沒。

那也多虧了尉遲大人知人善用。

哈哈!尉遲鳳鳴朗聲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會說話。算啦,今天你來了這裡,咱們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我也不想為難你。你好好反省,有什麼該交代給我的就直說,看在容容的面上,我不會怎麼你的。

話音方落,對面牢房裡楚尋又是一聲淒厲慘叫。

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來,沈奕昀不可能不瞭解他的意思。只笑著道:我哪裡有什麼可以交代的。為了雲六小姐得罪了閩王,尉遲大人奉命抓我進來罷了。

還真是滴水不漏。

尉遲鳳鳴笑了,臉頰上的酒窩深深,很是和氣:既然這樣,你好好睡一覺吧。我先回去了。尉遲鳳鳴站起身,先行離開。

對面牢房中的酷刑還在繼續,慘絕人寰。

沈奕昀面不改色的垂下長睫。將鳳眼中的冷芒和擔憂都一併隱去。

今日他被抓了進來,分明是皇上想利用此舉試探天下勳貴藩王對削藩一事的態度,事情未曾決定之前,絕不會將他如何。

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尤其是雲想容。

他擔心雲想容會為了他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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