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白淨的臉皮漲的通紅,單手點指著任老大:“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們孟家的一個下人,你敢放肆!”

任老大見蘇淼氣焰如此囂張,心裡也有些打鼓了。他這個直脾氣,見路不平就想踩,不知被老婆和兒子說過多少次,剛才一時嘴快,不會得罪了人吧?

見雲想容並沒有為蘇淼說話,任老大心還是略微放下了些,可也不在多言了。

豬棚這一條路才剛走了一半,才剛那位大嫂就親自來尋他們:“飯已經預備好了,請雲姑娘移駕吧。”

雲想容頷首,帶著一行人回了莊子上位於東南角任老大的家中。

任老大家是個五間房的兩進院落,家中有七十歲的老母親,還有四十出頭的老婆以及兩個兄弟,下頭有兒子和兒媳fu,侄兒,侄兒媳fu,一大家子的人。

男人們行過禮後,就都去外頭吃飯了。女人們連同任老大的母親,也都要去廚下站在灶臺邊上吃,將上房騰出來給雲想容,被雲想容攔了下來。

“今日我貿然前來,已經給各位添了麻煩,若是我留下,主人家要出去,那我吃著飯也不得安生。”

隨後給英姿和柳月使眼sè。

二人會意,將任老大的母親,老婆,兩個弟妹和兒媳fu都留下來,圍著方桌坐下。見桌上菜餚豐盛,也知道莊稼人平日捨不得宰殺牲口,雲想容又道:“我見家裡有幾個孩子,叫他們也一同來吃吧。”

任老太太連連擺手:“我那幾個狗肉上不了酒席,沒得汙了小姐的眼!”

“不要緊的,一家人吃飯熱鬧些。”

可任老太太仍然堅持不允,雲想容就吩咐英姿和柳月,把桌上的大碗扣肉和燉雞都盛出去了一些分給孩子們,這才摘了帷帽拿起竹筷。

幾個女人見了雲想容的臉,都有片刻的呆愣,任老太太更是道:“小姐生的好樣貌,天生便是富貴的模樣。”

妯娌幾個也七嘴八舌,將雲想容好一通稱讚。

起初眾人還很拘謹,但見雲想容並無想象中貴族小姐那樣難伺候,說起話來柔聲細氣的,笑容也一直都很溫和,加上她知道疼惜莊戶人家的孩子,又是未來的東家。fu人們對她多了幾分喜歡,任老大的老婆和妹妹還將新東家傳成了個仙女,說新東家溫和的很,必然會善待這些農戶。當然這是後話。

蘇淼這會子在外頭與任老大相處的很不愉快,他跟雲想容的四位shi衛,以及任老大家的男人們同一桌吃飯。這對他是極大的侮辱。

而且,雞肉燉的太爛,上頭飄著厚厚一層油。鹹菜拌的太鹹,吃一口舌頭都麻了。炒白菘沒個鹹味,還那麼酸。餅子又硬又刮嗓子……在看任老大家的那幾個男的,吃起白肉來滿嘴流油,喝大骨頭湯還有聲音。唯有酒還算可以,是莊稼人自己釀的,只是太烈,才一碗下去,就有些上頭。

蘇淼心煩意亂,袖子中預備好的藥沒有用武之地,才剛去廚房,被那些五大三粗的老嫗盯著看,雲想容身邊那個丫鬟一直看著做飯,他根本沒有下藥的機會。

如何也要趁著回孟府之前把事成了,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蘇淼放下竹筷,更不想吃飯了。

雲想容用罷了飯,吩咐英姿送了任老太太一個大的封紅。老太太推辭不要,雲想容笑著道:“老太太若不要,下次我可不敢來了。”老太太這才歡天喜地的將銀子收了,拉著媳fu們給雲想容行了禮。

雲想容與他們寒暄一番,戴好帷帽,到正屋與任老大談論莊子上的事,旁邊只有蘇淼、英姿和柳月陪同。

蘇淼在一旁呆的百無聊賴,肚子裡沒食,喝酒有點上頭。

他不僅開始懷疑,方才從孟家出來時,雲想容對自己勾hun攝魄的微笑是不是幻覺。

他心裡像是長了草,越發的焦急起來。

“英姿,續茶。”雲想容剛要吃茶,見碗中茶水沒了顏sè,隨口吩咐了一句,又與任老大道:“你這裡的玉蘭花兒味道真不錯。”

雲想容吃的茶是玉蘭花茶,與任老大和蘇淼吃的***茶不同。

任老大笑著道:“我那渾家就喜歡弄這些,她孃家的親戚在南方給捎過來的,小姐喜歡回去一定要多帶一些。”

英姿這廂已端著雲想容的茶碗下去。

雲想容聽著任老大講著莊子裡的事,眼角餘光見蘇淼鬼鬼祟祟的跟著英姿出去了,冷冷的笑。

本不想將他如何,這人卻貪心不足。

英姿這廂到了灶間,用白瓷茶壺沏了一壺玉蘭花茶,拿了個蓋碗預備著,突然捂著肚子,嘟嘟囔囔的出去尋茅廁了。

蘇淼見機不可失,偷偷溜了進去,左顧右盼緊張兮兮的從袖子裡拿出那個小紙包,想起老鴇子說過的話,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