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看著那方樣式古樸的硯臺。她可不會覺得四姑太太的意思只是單純告訴她老夫人喜歡讓她字漂亮。

老夫人重視學問是一方面,更要緊的,怕是皇帝重視寫字的緣故吧。

她一個深宅中的小女孩,老夫人竟讓她好好練字,還借四姑太太的口來告訴她“喜歡讓她字寫的好”,唯一的用途,只能是選秀。

若說從前她對此只是猜測,現在就等於明確的得知了老夫人的意思。

這就好比是一個交易,想要日子過得好,就要討老夫人的喜歡,想讓老夫人喜歡,就必須得做個“有用”的人。“有可能”在選秀中勝出,是對老夫人最大的用處。

不過,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雲想容心中大定,連連點頭,雙手握著四姑太太的手:“多謝四姑姑,我一定好生將字練起來。”

“卿卿真乖。”四姑太太讚賞的點雲想容的鼻尖。

雲想容甜甜的笑,眼睛笑眯成了月牙,模樣越發討喜了。

沈奕昀和大夫人回到花廳,正聽見雲想容和四姑太太的這番對話。

大夫人略有些沉思的望著那方端硯。

沈奕昀則是抿著唇看著雲想容,只覺得她像是一直可憐的雀兒,小小年紀就被綁住了翅膀。

倒是尉遲鳳鳴毫無所覺,和雲想容說笑了片刻。

四姑太太和大夫人小坐了片刻就離開了。尉遲鳳鳴臨走前,塞給雲想容一個小瓶子,“我特地跟我爺爺要來的,祛疤靈藥。”隨後嘻嘻笑著,追著四姑太太大步去了。

雲想容拔掉塞子,那裡頭裝的是一種碧綠透明的藥膏,聞起來香香的。

孟氏本就擔心雲想容留了疤痕,忙吩咐人去給尉遲鳳鳴預備謝禮。

這倒讓雲想容有些不自在。其實祛疤的藥她一直在用,是沈四給她的那瓶“玉顏膏”。否則脖子和腦門上的傷也不會好的這樣快,只是她忘了告訴孟氏。

雲想容歉然的對沈奕昀笑了一下,隨後道:“前些日子菊花也給了我一瓶玉顏膏,娘也要謝菊花啊。”

柳媽媽將隨身帶著的玉顏膏拿了出來。

孟氏忙給沈奕昀道謝,又責怪雲想容不懂禮數,為何沒有早些告訴她。

雲想容吐了吐舌頭。

沈奕昀說什麼也不要她的謝禮:“三夫人平日對我多有照顧,那我豈不是也要給三夫人謝禮?”

兩人又客套了一番,沈奕昀便去了東廂的書房。

孟氏帶著雲想容回到樓上,就柔聲囑咐她,“卿卿,雖然你祖母希望你練得一手好字,可孃親覺得你也要看著自己的興趣來,而且女兒家的更重要的是女紅中饋,讀書能明事理,固然好,但將來過日子更用得上的卻不是這些。你同蔣老夫子學寫字,同嬤嬤學規矩禮儀,餘下的功夫,孃親也教你一些針鑿中饋,對了,還有看賬。將來你定是要管家的,哪裡離得開看賬?要是能會打算盤就好了……”

孟氏一開始是囑咐雲想容,到了後頭卻是在自言自語。

孫媽媽看了禁不住笑,做孃的哪有不操心的?

雲想容見孃親如此,難免又想起自己前世教導珍哥兒時,恨不能將滿身所學都傾囊倒給他……

她一面想著,一面不自覺的舔著門牙。到了換牙的年紀,門牙有些活動,牙床還癢癢。

中午吃了糯米豆沙餡兒的點心,誰知道上午還活動的門牙,竟然給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