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問團和特務們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內心發出一聲驚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說句不合適的話,在眾人眼裡,所謂的晉南遊擊隊第二支隊不像是一支軍隊,倒像是一群乞丐。

因為來人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門,少數人穿著西北、果軍、日軍、晉綏軍的軍服,更多人穿的是破爛的棉襖。

有的人甚至連鞋子都沒有,打著赤腳或者穿著草鞋,就這樣走上滿布尖銳礫石的地面上。

要知道現在雖然是7月份,但西北夜間溫度依然很低,特務們穿著布鞋都覺得冷,更別說光腳了。

無法想象,若是到了冬天,穿著如此簡陋的衣服在雪地中行走是種什麼感覺。

游擊隊員們不僅衣衫襤褸,所用武器也是一言難盡,簡直像個博物館,時間橫跨幾十年。

白俄的水連珠,德國的1888委員會步槍,日本人的金鉤,前朝的老套筒,還有自制的火銃、紅纓槍,大刀。

就是這樣一群既無給養,又無後勤支援的非正規軍,跟武裝到牙齒的日本人戰鬥了兩年多時間。

目睹這一切,陳先生眼眶慢慢溼潤,接著猛然轉身,沉聲質問左重,語氣異常悲憤。

“徐組長,僑胞們省吃儉用,毀家紓難,所匯錢款何止億萬,可錢到底用在了什麼地方!”

左重無言以對,是啊,錢用在什麼地方了呢?

是山城那些裝修豪華的私人別墅?

還是一場場燈紅酒綠的宴會?

又或是四大家族等權┴貴在海外銀行的賬┴戶?

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卻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邊拼命往口袋揣錢,一邊喊著各種口號。

長長的沉默之後,左重面無表情看向陳先生,不冷不熱地打了句官腔。

“您放心,返回山城後,我會向委座反映,追查其中失職的官員,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這麼多果黨特務在旁邊,他唯有這般回答,否則就是立場不堅定,那是要出人命的。

陳先生不知道他的苦衷,頓時氣急反笑,指著如標槍一般站在那裡的游擊隊員,發出一聲怒吼。

“不是讓我滿意!是讓他們滿意!”

“哈。”

就在這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聲從人群中傳來,在安靜的夜裡很是刺耳。

所有人聞聲看去,只見徐恩增正一臉不屑的看著游擊隊,嘴裡小聲說了句土包子。

“豈有此理!你!”

“好了,陳先生,稍安勿躁。”

左重攔住氣憤的陳先生,深深看了一眼已經縮回腦袋的徐恩增,轉身跟看戲的崔宏用說道。

“崔長官,讓你見笑了,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先渡河?”

“好,不過我們這不叫長官,徐組長你可以叫我老崔或者崔同志,走吧,我來帶路。”

崔宏用先是糾正了左重的稱呼,然後邁步走在最前頭,左重笑了笑沒說話,帶著慰問團緊跟其後。

國字臉漢子猶不放心,暗中使了個眼色,游擊隊員無聲散開,裹挾著果黨一方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