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戈維申斯基同志,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啊,西伯永遠不會有這樣溫暖的陽光。”

王家墩機場的指揮台上,轟炸機群指揮員波雷寧看著東方初升的太陽,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們兩人曾經同在西伯地區服役,沒有去過那裡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那片最低氣溫能夠達到零下70攝氏度的土地有多恐~怖。

即使是在4月,當地刺骨的寒風吹在人臉上依舊像刀子一樣,連陽光似乎都被凍結,像極了白色的地獄。

“上校同志,你說的很對。”

布拉戈維申斯基出言表示贊同,眼睛瞄向跑道旁正在進行起飛前準備的戰鬥機,低頭看了看手錶,眉頭稍稍一蹙。

按照紅俄空軍作戰條令中的規定,地勤準備時間不應該超過十分鐘,而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十五分鐘,他的手下依然沒有起飛。

“中尉同志,你去催一催,日本飛機隨時都會出現在江城空域,我們必須把起飛時間壓縮到五分鐘之內,這樣才能戰勝那些可惡的帝國主義爪牙。”

語氣不虞的布拉戈維申斯基命令塔臺裡一個紅俄軍官,最後又說加了一句:“讓同志們抓緊時間,不然我不介意讓政委跟大家聊一聊。”

這話讓塔臺變得無比安靜,收到命令的中尉逃也似地飛奔出去,波雷寧輕咳兩聲,心中對對方在這個時候提這種事情有些不滿。

那些人殺起自己人來可是連眼睛都不眨,由他們主導的政~治審(分隔)查,將無數人送上了斷頭臺,而且只需要懷疑,不需要任何證據。

大家報名參加援華航空隊,冒著生命危險跟日本人作戰,除了難得的功勳之外,不就是為了避開國內愈演愈烈的大(分隔)清洗嗎。

現在被對方這麼一說,飛行員同志們和地勤肯定會陷入驚恐,短時間內戰鬥力確實會得到提高,問題是時間長了軍心難免不穩。

不想氣氛如此凝重的波雷寧想到這,指著機場鐵絲網外走遠的廚師明知故問:“布拉戈維申斯基同志,那是誰,為什麼可以出營?”

作為殲擊機飛行員,布拉戈維申斯基的視力很好,他隨意掃了一眼回道:“上線同志,那是我們的廚師格納季,民國人提供的蔬菜不多,我讓對方出營購買一些本地農民種植的胡蘿蔔。”

波雷寧聽完點點頭,飛行員需要攝入足夠的維生素一,以保證身體維持在最健康的狀態,不過按照紀律,對方出門應該有警衛人員陪同才對。

因為援華航空隊的存在,日本人不可能不知情,如果被對方找到祖國參戰的證據,歐美國家定然會藉機生事。

就在他想通知警衛跟上去的時候,突然想到有傳言說布拉戈維申斯基跟nk~vd有關係,猶豫了一會,波雷寧最終什麼都沒說。

比起政委同志,藍帽子的威名在紅俄更是無人不曉,每當這些人敲響房門,那就代表著你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他曾聽過一個笑話,幾個nk~vd成員的汽車出現故障,於是去路邊一個軍官家中尋求幫助,對方看到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便關上了門,幾分鐘之後屋內就傳來了槍聲。

雖然有編造的成分,可也足以說明nk~vd的恐~怖,波雷寧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目光投向沒有任何表情的布拉戈維申斯基,暗暗猜測對方到底有沒有秘密身份。

同一時間。

漢口碼頭,歸有光舉著一副望遠鏡看向江面上的一艘渡輪,眼神顯得有些興奮,像是看到了獵物的勐獸。

“組長,對方絕對是職業情報人員,從王家墩到江邊,這傢伙一共用了十幾種反跟蹤手段,行動風格跟地~下黨很像。”

隸屬於特務處情報科特別行動小組的一個小特務湊過來彙報道。

歸有光咧嘴笑了,地~下黨嘛,意志和操守是值得尊敬的,可要說到專業,他自認為自己的特別行動小組完勝對方。

得意了片刻,他下巴衝著江對面揚了揚:“派人跟上了吧,讓對面的弟兄做好接應,必要時候聯絡鄔股長尋求支援。”

大庭廣眾下,小特務沒有立正或者敬禮,小聲回道:“跟上了,一共三個人,渡輪過江後會在三個碼頭停靠,對面也安排好了。”

“恩,很好。”

大光頭模彷左重的樣子微微頷首,回頭邊走邊說:“有訊息立刻告訴我,現在去看看那個廚子,讓大家都警醒點,紅俄人不好對付。”

“是,組長。”小特務回了一句,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半個小時後。

紅俄援華航空隊的廚師格納季遊走在王家墩鎮子裡,最後在菜攤前停下,用一口並不熟練的漢語跟本地鄉民交談。

江城外國人本就不少,見多識廣的鄉民倒是不害怕這個來自機場的大鼻子,知道來了大主顧,咬死了一分錢不讓。

就在雙方討價還價間,歸有光戴了頂破氈帽,挑著扁桃向目標走來,口中土話喊著借過,一口標準的江城本地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