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中亞開口三個小時後,歸有光風塵僕僕的從漢口回來,手上拎著一個皮箱,皮箱的提手與手腕之間鎖著一副手~銬。

事關江城日諜頭目的線索,日本人如果得到訊息,很可能會出手搶奪,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匆匆走進一間辦公室,對等候多時左重和古琦敬了個禮。

“副處長,科長,物證拿回來了,除了我沒有人接觸過,箱子也沒有離開我的視線一秒鐘。”

“恩,給我吧,你先去休息。”

正在沙發上跟古琦小聲交談的左重點點頭,看著大光頭將手銬摘下離開,起身來到箱子旁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封條完好無損緩緩摁動按鈕。

隨著噠的一聲箱子被開啟,裡面出現了兩個牛皮紙信封,樣式很普通,在江城隨便一家雜貨鋪都能買到,表面沒寫任何字跡。

左重想了想沒有動它們,而是給技術室去了個電話,要求對方派人檢查信件上有無有毒物質,以免日本人來一出特洛尹木馬。

幹這一行越久,疑心病就越嚴重,但和安全相比,浪費點時間不算什麼,與其出事再後悔,不如提前做好準備。

技術人員接到副處長電話不敢怠慢,忙不迭帶著裝置來了,利用藥劑與試管進行了快速檢測,排除了信件攜有危險毒劑的可能。

待對方走後,左重戴上手套開啟一封信看了起來。

信很短,只有區區兩行,內容是接頭的地點和時間,由漢字打字機列印而成,與顧中亞交待的情況一致。

不過看了半天,他沒有發現任何可用的線索,寫信的是個老手,所用詞彙都很普通,看不出地域特點及受教育程度。

信紙是市面上常見的有光紙,這種紙一面光滑,一面粗糙,質地比較脆弱,常用作單面印刷或書寫,同樣無法追蹤。

利用粉末顯現也沒有發現指紋和其它痕跡,顯然精心處理過,無法從這方面進行調查,這個日諜頭目果然很謹慎。

將信遞給一旁的古琦,左重開啟第二封看了一遍,發現跟第一封沒什麼區別,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似乎就此中斷了。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真的要放棄追查嗎,可不把日諜頭目除掉,江城的日本情報組織很快就會死灰復燃,甚至變得更加難對付。

日本人不傻,他們吸取了顧中亞小組被捕的經驗教訓,行事會愈發低調,再想透過摸排的方式發現對方的破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些不死心的左重低頭看向信紙,這次他改變了方向,將注意力放在了字句之外,著重觀察起一個個方塊鉛字。

1912年,留美工程師周厚坤發明了第一種中文打字機,1919年,商務書館的舒震東在周厚坤打字機的基礎上,開發了舒式華文打字機。

這種機器將字模改為活字,活字字盤連線著指字針,索字盤在前方,使用時一手以指字針指向欲打的字,另一手用操縱桿將字輸出。

同時具備退格鍵和空格鍵,零件中還附有鑷子和額外的活字,供使用者依需求修改字盤,十分方便。

在批次生產運用下,舒氏打字機很快成為民國最主要的打字裝置,官署、學校、公司、工廠多有配備。

但它也有缺點,那就是打字機的活字質量不佳,長時間使用下常用字很容易發生磨損,有時候會出現筆畫模湖或者錯漏的現象。

“情報小組人員名單如下:姚力、漢口警署三分局……”

左重開啟臺燈,將信紙放在光線下,利用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觀察。

忽然,他的動作一頓,腦袋勐地湊近信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手上輕輕拍了拍桌面,略帶興奮地說了一句。

“總算抓到你了!”

正在研究第一封信,卻一無所獲的古琦心中一喜,抬頭詢問:“副處長,是不是發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