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西,長谷君果然神通廣大。」

第二輛車上的山本連連點頭髮出感嘆,本來他還擔心如果英國人檢查怎麼辦,要知道已經印刷好的偽鈔成品就在卡車上。

雖然上面放了貨物掩蓋,可認真搜查下還是能發現,沒想到對方連問都沒問,由此可見外務省方面在滬上的人脈之深。

放鬆之餘,他笑著詢問身材高大、長得很醜的外務省特務:「如此規模的車隊都能夠豁免檢查,你們與英國人很熟悉嗎。」

山本眯著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模樣,話裡話外卻帶了點別的意思,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

「是的,山本閣下。」

外務省特務撓了撓腦袋悶聲回答:「領事館情報部的主要工作就是蒐集各方面情報,英國人在民國的勢力很大,帝國必須與他們保持良好關係。」

「原來是這樣,多謝解釋,聽你的口音是奈良人,那我們可算得上半個同鄉呢。」

山本微微頷首,話鋒一轉套起了近乎,用大阪話熱情說道。

外務省特務的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恭敬又不失禮貌點點頭。

「哈依,我是奈良人,來到民國工作已經有三年了,您是來自大阪府吧,實在是太榮幸了。」

奈良縣東鄰三重縣,西接大阪府,南接和歌山,北連京都,說兩人是半個同鄉倒也貼切。

「哈哈,從事我們這個工作,難得認識一個新同鄉,以後有機會你我應該要多多聯絡才是。」

山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方,接著又像是回憶道:「我曾經去過奈良很多次,那是個美麗的城市。

每年西洋歷12月時,當地的春日大社都會舉辦春日若宮祭祈求豐收,其中的神樂和舞樂表演精彩萬分。

等到了三四月,神社內的櫻花最早綻放,景色之盛令人流連忘返,等將來打敗中國人,我們一同去觀賞櫻花,如何?」

面對他的拳拳盛意,外務省特務表情古怪,吞吞吐吐了好一會,硬著頭皮跟對方說道。

「山本閣下您記錯了,冰室神社大殿外的大枝垂櫻,才是市區最早盛開的櫻花,故而有奈良一番櫻的美名。

若是有機會,卑職一定陪同您去賞櫻,那裡的水池裡有不少睡蓮,夏日避暑也別有風情。」

啊呀。」

山本一拍腦袋,毫無誠意地開口道歉:「真是失禮了,上一次去奈良過去了多年……」

這時汽車恰好行駛到一段出城的土路,前後左右沒了人家和行人、車輛,顯得格外荒涼。

本來畢恭畢敬的外務省特務不等山本把話說完,腳下用力一蹬朝旁邊撲去,一手捂住山本的嘴巴,一手將閃著寒光的匕首捅進他的小腹。

與此同時,前排副駕駛的人也轉身牢牢抓住山本雙手,兩人配合默契,只用了不到兩秒鐘就控制了這個日本海軍軍令部的情報精英。

一下,兩下,三下……

外務省特務面無表情,一遍一遍重複捅刀的動作,眼中殺氣四溢,配合那張駭人的面孔,有種說不出的猙獰。

鋒利的刀刃瞬間把山本的內臟戳出了幾個大窟窿,腥臭的鮮血從傷口中噴湧而出,車頂,座位、玻璃、地板上一片通紅。

已經有進氣沒出氣的的山本搞不明白,外務省的人怎麼敢對自己動手,殺了自己,對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恍惚間,他聽到那位半個老鄉說了句中國話,一個大膽的猜測閃過他的心頭。

長谷良介,帝國駐滬領事館情報部副部長,未來的機關長,竟然是中國人的鼴鼠。

他想到了紀雲清府邸被燒的那天,自己所想的問題,帝國真的能佔領這個國家嗎。

他今天終於知道了答案,代價是生命,山本喃喃自語了句掃戴斯乃,隨即眼前一黑,徹底沒了呼吸。

不光是第二輛汽車,後方的卡車中,前一秒還笑語吟吟的外務省人員,紛紛對身旁的「同胞」痛下殺手,一時間日本陸軍和海軍特工死傷慘重。

有些司機至死都沒看到是誰動的手,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痛便上了西天,失去控制的卡車歪歪扭扭的停在了路上。

第一輛汽車內,楠本實隆透過後視鏡看到車隊的騷動,連忙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同時摸向腰間的配槍。

但剛碰到槍,一把砍~刀便狠狠砍在了他的手腕上,斷手咚的一聲跌落在地板,鮮血滋滋的冒個不停,劇烈的疼痛差點讓其疼暈過去。

不過到底是多年的老特務,他咬著牙將另一隻手伸向門把手,想要跳車逃生,將長谷良介叛國的訊息傳出去。

其實看到車隊出事時,楠本實隆就知道對方不能信任了,他和山本的手下都經過嚴格審查,不可能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