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漁業。

傅玲站在公司門口看著遠處的大海陷入了沉思,距離她在酒吧留下緊急聯絡資訊已經有一個月。

但金陵方面沒有任何回應,老家會不會把他們當成棄子,任由自己這些人在日本本土自生自滅。

要不要冒險將電臺弄到海上向本部彙報這裡的情況呢,她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不由嘆了口氣。

其實她能理解上峰的顧慮,就像情報科以前抓到的日諜,哪個不是精銳,可最後還不是開口了。

面對酷刑,

人類比想象的要脆弱。

在確定他們跟東京站被破壞無關之前,最恰當的處理方式就是靜觀其變,換做是她也會這麼做。

在敵後出外勤,真是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同時在刀尖跳舞,你不知道死亡和意外哪一個先到。

傅玲默默注視著正在幹活的手下們,發誓無論生死,她必須將他們帶回家,哪怕違規使用電臺。

“您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突然旁邊有人說了一句話,嗓音非常耳熟,她不敢置信的緩緩轉過頭,看到了滿臉笑意的左重。

傅玲想過或許有人在附近監視他們,等到確定安全再來接頭,卻怎麼也想不到來的會是副處長。

作為主持工作的特務處二號人物,上校軍官,局座的學生,委座的親信子弟,沒有必要來一線。

就算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照樣可以升官發財,三年升少將,到退役的時候最次都能混上箇中將。

所以傅玲看到左重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眼花了,只是眼前這個戴著假鬍子的人分明就是副處長。

她深呼吸了一下,聲音略帶顫抖問道:“您好,我是大洋漁業的美保子,不知道先生有什麼需要。”

“我叫岡本,在酒吧看到了貴社的招聘啟事,特意前來應聘。”左重笑著回道,眼睛上下打量傅玲。

一年多時間不見,對方明顯瘦了許多,身上原先的軍人色彩也不見了,就像一個普通日本女性。

她和其他情報科赴日人員對國家和民族是有功的,因為有他們的付出,罐頭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岡本君,請進。”

傅玲微微彎腰,抬手右手示意左重去辦公室談,這裡還有日本工人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辦公室24小時有人值守,防止有人安裝竊聽裝置,每天都會檢查,在那裡可以放心大膽的交流。

左重雙腿併攏鞠了一躬,跟著傅玲走了進去,看到這一幕,幾個工人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

潛伏,

最難熬的孤獨,

更難熬的是無止境的孤獨。

他們來到鬼子的大本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國,有的只是無盡的煎熬和等待。

今天見到副處長親自來這裡接頭,知道老家沒有放棄來執行任務的他們,大家心中的委屈、惶恐一下子就都沒了。

“加油幹吶。”

一個潛伏的特務高聲喊了句,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手上的力氣也大了幾分,搞得日本工人有些莫名其妙。

聽著外面的動靜,傅玲將門關上,對笑眯眯的左重敬了個禮:“報告,准尉軍官傅玲見過副處長。”

“行了,放下吧。”

左重淡淡的擺擺手:“這是在敵後,官面上的規矩就不用講究了,而且你也不是准尉了,是中尉。

領袖聽說你的事蹟,非常欣慰,還誇獎你是在敵營作戰的巾幗英雄,破例將你的軍銜提了兩級。

國府和軍委會都有了備案,等你回到金陵,我立刻給你授銜,這一年多,你在日本這邊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