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好好的怎麼說起這話來了?”徐氏說著掃了一眼那半截鳳頭釵,隱約覺得這背後的故事只怕很深,而侯爺夫人張了張口,反倒說不出話來,最後倒把鳳頭釵一把塞進匣子裡,眼望著徐氏:“這事兒能壓下嗎?”

徐氏無語。

莊家弄得這麼大的陣仗,若能壓下來,人家就不會登門了,擺明了就是要把謝家給圈進來的。

徐氏不言語,侯爺夫人似乎也是知道答案,她眼裡閃過一抹苦色,將匣子塞進了徐氏的手裡:“拿去報你公爹知道吧!”說著自己起了身,就回了內堂。

徐氏望著手的匣子,微微發怔,而後邁步出院,直奔密雲閣,還未走到跟前,就碰上了抬著老侯爺的府內轎,當下言語招呼,老侯爺出了轎子,看到了徐氏手的匣子,立時同身邊的人言語:“你們都下去!”

僕從們立時退下,只有安三爺,徐氏陪在老侯爺身邊。

老侯爺抬了手,徐氏忙把那匣子遞交了過去,當老侯爺接過後,卻似乎無力一般,捏著它遲遲不肯開啟。

徐氏偷眼瞧了自己夫婿一眼,安三爺目光淡然的望著那匣子,似乎有些走神的意味。

終於匣子還是開啟了,當看到鳳頭釵是斷裂的時,他的眉眼裡充滿了驚色:“斷的?怎麼,怎麼會是斷的?”

徐氏搖頭,急忙說著莊家裘嬤嬤送來時就是如此。

老侯爺的手哆嗦了幾下,看向了徐氏:“裘嬤嬤?”

“對,應當和婆母是舊識,她之前曾稱呼婆母為二小姐,還自稱紅藥。”

“紅藥?”老侯爺的身子一晃有些後栽,安三爺急忙將他扶住,老侯爺便盯著徐氏,唇胡抖動:“可是唇邊有個,有個紅痣?”

徐氏自是點頭。老侯爺的身子哆嗦起來,隨即他急急的言語:“去,去莊家把她請來,我要見她!”

徐氏皺了眉。當下提了自己不知此事深淺而言的推托之詞,而後才言:“公爹,此時正是節骨眼上,莊家有此舉不論是什麼招牌,其後之心都是盡人皆知的。兒媳不敢忤逆您的意思,不過是不是能等到明日,至少也圓了前頭的說辭。”

老侯爺捏著鳳頭釵的手哆嗦了兩下。人點了頭:“你說的對,我老糊塗了,等明日……不,後日吧,後日了見!”說著轉頭看向了謝安:“老三,扶我,扶我回書房。”

安三爺的眉挑了一下,人卻是應聲的。當即大聲招了僕從上前伺候,用轎子把老侯爺抬回了主院,而後直奔了書房歇腳。

謝安伺候了父親歇在榻上。看了一眼他手緊捏的鳳頭釵,便輕手輕腳的弓著腰向後退,可還沒退出去,卻聽到了父親的言語:“安兒,為父,老了!”

個字,沉重而喟嘆,謝安翹首等著下,老爺子卻什麼也不說了。

就這樣,安三爺立在門口。足足躬著腰身彎了一刻鐘,才聽到了父親的下一句:“謝家的族長該換了。”

謝安聞言嚇得立時上前:“爹爹怎麼如此言語?縱然現下您是指了我繼承勳爵與族,可兒子到底浮躁,不能……”

老侯爺抬手止住了他的言語,將手裡的釵亮給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謝安咬了唇,欲言又止不出言。

老侯爺的嗓子裡溢位一聲冷哼:“我老了。一把年紀要入土的人了,用不著你給我遮掩,說!”

謝安的嘴角抽了抽,依然猶豫,老侯爺此時卻猛抬了左手朝著他的臉上就是一巴掌:“你是我謝家的子孫,是我謝家未來的族長,明明才華橫溢,偏卻迂腐畏懦,你連指責你父親的底氣和膽識都無,你叫我怎麼放心把謝家交付?”

謝安捂著臉跪下了:“您是我的爹,兒子怎能……”

“你如果不繼承勳爵,不繼承族業,你這般愚孝,我大約會誇你,可你不是!安兒,這個時候,你都不能叫你爹我,放心嗎?”老侯爺說著將鳳頭釵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這是什麼?”

謝安兩眼一閉,垂頭而下朝著地面磕了起來,老侯爺望著他那模樣,紛紛的拍了桌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衝著外面喊:“來人,去把謹哥兒給我叫回來,還有,謝家所有的爺們兒孫,全都給我叫回來!”

……

林熙在屋裡吐得胃發空,也難以抑制噁心。

五福心疼送上熱水,林熙抓著喝了幾口,半歪在了床上,才舒緩了了兩口氣,又是翻身衝著木盆發嘔。

此時屋外卻傳來了四喜的聲音:“就您一個回來了?討到法子沒?”

門簾子一挑,花媽媽汗涔涔的鑽進了屋裡,眼瞅著姑娘長出一口氣的扶著五福歪在榻上,便是嘆了一口氣:“姑娘,您且忍忍吧,現在謝府上出了事兒,太太那邊兒正不好呢,我可沒敢去言語……”

“什麼?”林熙歪著腦袋看向她:“出事?”

花媽媽伸手摳摳腦門:“莊家來了個什麼裘嬤嬤,不知送了個什麼東西回來,現如今正拿這個不知情的事,要挾著太太和侯爺夫人呢!”

她這一句話裡說不清的事就好幾個,別說林熙聽著發懵,就是四喜都聽不真切,急急衝著她言語:“我說花媽媽,您說了個什麼啊,我怎麼就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