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天乾物燥的,也不知誰家這麼倒黴!”花媽媽見林熙張望,忙到跟前扶了她,口唸了一句。

“那煙子挺大的,只怕火勢不小呢!”林熙說著昂頭張望,隨即突然感覺肚腹抽著痛了一下,立時呻吟了一聲,花媽媽緊張忙看她一眼:“哥兒又踹你了?”

“好像是,哎呦!”她伸手捂了肚子。此時謝慎嚴聞聲也急忙跑了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疼了一下,不礙事。”林熙說著擺了手,她沒生過孩子,卻聽了七八回,打懷上起。徐氏就跟她分享了四個孩子的生產經驗,而前幾天她也這麼疼過,過後卻又沒事了,便以為又是老生常談,當下扶著花媽媽的胳膊往回走。

結果走了兩步,還沒坐回躺椅上呢,人就忽而一聲痛叫,捂著肚子蹲了下去,謝慎嚴立時上手扶抱於她:“怎樣?可是痛的厲害?”

“我……”林熙的話頓住,繼而低頭看著肚子,然後臉上一紅一面似疼的抽抽兒一面又似羞不能言:“我,我,我尿了!”

花媽媽聞言立刻撩了裙圍往內一探,隨即笑了:“哎呦我的姑娘誒,你那是羊水破了!你這是要生了!”

……

林熙躺在早就收拾出來做產房的燕寢裡,身邊大大小小丫頭圍著她,有的伺候各路東西,有的睜著大眼盯著她,生生弄得她不自在的看向身邊的花媽媽:“穩婆來了嗎?”

花媽媽捉著帕子給她擦汗:“差不多快到了,哎,這火著的,正好是那邊,一堆人圍著救火,許是路上耽擱了些,不過姑娘可別著急上火,老爺已經叫人去請太醫給你壓陣,太太更發話叫把周邊能尋到的穩婆都弄來,保證你呀順順利利的。”

林熙喘了口氣,這會兒是陣痛的當間,她尚能緩緩氣兒。

“姑娘吃點東西吧?這疼還有的受,我替你瞧過了,只過的半個拳,還有一陣子的罪受呢!我是過來人,聽我的,吃上點,這樣才有勁兒,免得生時沒力氣!”

“那,那就吃一點吧!”林熙聽話的應聲,花媽媽立刻招呼丫頭們幫忙,五福便端著燕窩往她口裡送!

“太醫到了!”外面一聲招呼,花媽媽立時就笑了:“聽見沒,太醫到了,姑娘你就安心吧,相信很快穩婆也就到了!”

林熙點點頭,又吃了兩口,此時忽而聽到外面謝慎嚴的言語聲:“熙兒,你別擔心,我在外面,萬事有我!”

林熙聞言鼻子一酸眼淚花子就冒了出來,她用力點了頭,淚就唰的落了下來,花媽媽立時高聲向外招呼:“老爺,奶奶聽見了,正使勁點頭,點的眼淚都下來了呢!”

一時間房裡人都笑了,林熙也不好意思的抬手抹淚,結果剛抹了淚,陣痛又來,當即就哼唧上了!

屋外謝慎嚴聽見林熙又一輪的叫喚立時捏了拳在外轉圈,徐氏見狀咳嗽兩聲湊了上來:“行了別轉了,我生你那會兒足足疼了兩天才把你生出來,你這樣轉,難不成打算轉個兩天?還是去屋裡待著去,等生下來再招呼你吧!”

謝慎嚴搖頭:“不,我就外面等著。”

“天寒地凍的你這是……”

“娘,她在裡面為我受苦,我不過挨凍而已,何況當年您生我時,爹也是在外守著的不是?”謝慎嚴說著看向了一旁也沒安生的安三爺。

安三爺當即笑了:“能不守著嘛,你是我兒子的嘛!”說著聽到屋裡傳來的叫聲,咧嘴一笑:“一晃這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我這是守孫子嘍!”

立時三人相對而笑,謝慎嚴又緊了緊徐氏身上的狐皮斗篷:“娘,您身子不好,就別這裡候著了,回去吧?”

“嗨,還早,我晚點吧!”徐氏說著還往那邊張望,而就在這個時候,四五個穩婆也到了。徐氏當下出言招呼,叫著把穩婆先領到耳房裡仔細洗淨,而後再換上早背下的乾淨衣裳入燕寢伺候,以免遇上臍風(新生兒臍帶破傷風)。

幾個穩婆被招呼去忙碌,外面又是衝著內裡喊穩婆到了,叫著安心,此時方姨娘卻急急忙忙帶著一個丫頭跑了進來。

“你可來了,王家穩婆還沒到嗎?”徐氏瞧見立時問話,方姨娘臉色難看:“她來不了了,趕上大火,燒那邊了!”

“啊?”徐氏一愣,隨即擺手:“晦氣!”隨即瞪了她一眼似乎責怪方姨娘說了這岔,然而這一瞪她倒注意到了方姨娘身邊的丫頭,一愣之後忙言:“這不是小穗嘛!你怎麼來了?你這一臉的土灰……”隨即她又看向方姨娘:“王媽媽是挨著曾府的……”

方姨娘使勁點頭:“沒錯!”

此時那丫頭一臉急色:“姨太太,不好了,曾家大火燒起來了,整個衚衕出來幫著滅,也,也沒壓住,房屋宅子全燒沒了,太太老爺他們正在衚衕口上哭呢!”

“啊?”徐氏聞言身子一晃:“沒燒著人吧?”

“榮爺和寶姨娘還沒出來,火勢太大,大家又衝不進去,太太瘋了似的要進去,要不是下人們攔著只怕要出事,姨太太您快去,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