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把大家邀請到了庫前,站在那裡瞧看著四五個僕人把大水缸放倒,從裡面蓮葉與淤泥裡翻出了一把鑰匙來!

五福取出來,用帕子擦乾淨 ,也免不了上面的泥腥味,林熙卻當沒聞見,指了指庫房的門:“去開啟,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花廳前的院裡!”

她做了吩咐,自然下人們動作,看著大家把東西一樣樣的取出來擺起,何田氏已經明白林熙想做什麼,頻頻對著身邊的幾個管事飛眼色。

林熙看得到何田氏的動作,但是她當作沒看見,由著她在那裡“眉飛色舞”,而柳氏和趙氏也頻頻交換眼神,唯有滕氏蹙了眉頭的看著東西一樣樣抬出去,最後忍不住口裡嘀咕:“這都是前日上各處所用啊,我說熙丫頭,難不成你準備了雙份?”

林熙衝她搖頭:“才不是呢,這些都是婆母早先準備下的,在我接手這事之前她給張羅的。”林熙說完看了眼五福,五福去了那庫房裡,將一本 賬冊拿了出來,碰到了林熙跟前。

林熙抬手接過,把其夾雜的那幾頁採購單亮了出來:“彼時我驗過貨後,就把東西收在了這裡,而後連這些也沒拿出來,一併丟到了裡面。”她說著走到邱玉峰家的跟前:“我當時是叫你做的監督對不對?我知道你病了,還叫人給你送去了十兩銀子養身,生怕你在監督上不能盡心,你怎麼說的,你說你沒事,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沒休息好,而後還是兢兢業業的在此做事是不?”林熙說著一指那些擺出來的東西:“這些你監督驗收了的,對不對?”

邱玉峰家的能說不嗎?驗收時,不止管事們在,丫頭僕婦的一堆人。都是見證。

當下她只能點了頭,說自己是抽了幾樣檢查的。

林熙笑了一下,轉身衝幾位太太們言到:“伯母嬸孃都是做過府院主母的,相信這些東西的好賴。你們的心裡也是有數的,不妨去看看怎樣?”

當下柳氏趙氏還有滕氏都去瞧看那些東西,而徐氏則是歪著腦袋瞧看著何田氏,即不去查驗,也不發話就這麼瞧著。

很快,幾位太太們臉色難看起來,這些用慣了好東西的人。東西一到手裡便知好賴殘次,彼時臉色怎能好呢?

林熙見狀言語到:“我那日裡鎖了東西,為何要帶你們去逛花園子?就是因為我在想我對著你們這幫面對謝府那般重要的大事都還敢拆臺進兜的貪心奴才該怎麼辦?你們都是謝府上的老人,就算有年輕的,也都沾親帶故,怎麼我都該賣張臉的,可是,謝府上繼承勳爵的事。能出差錯嗎?謝家家長祭祀儀式能出錯嗎?你們平日裡貪錢,我都當不知道,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們還在想著如何斂財!我便明白了,不能因為你們是老人,我就不動,不能因為你們是謝家沾親帶故的,我就不動!謝家何以傳承千百年?老侯爺在世就說的清楚,那得是一家人的齊心協力,是一家人的取捨成全!可是我們在為這謝家小心翼翼的時候,你們呢,您們卻倚老賣老不顧謝家安危與榮耀只想著怎麼飽私囊。你們配做謝家的人嗎?”

林熙一臉怒色,幾位太太也大為不快,本來想借著這個事,叫小輩子知道自己的斤兩,可結果呢,反倒牽扯進來。她們萬沒想到林熙竟然如此儲存下了她們貪墨的罪證,而且正如林熙所言,什麼時候貪不好,節骨眼上的大事竟也敢亂來!弄得她們現在都說不成話了。

“這東西有差錯,我們也是不知的啊,是,是那黑心的商販,與我們無關,是他們以次充好……”何田氏立刻把準備好的理由拿了出來,林熙卻是嘆了一口氣:“我想給你們留點臉,結果呢,給你們臉不要臉!好吧,既然你們想如此,我成全你們,五福,按照她們提供的商家把人請來,對了,叫他們帶上十天之內的帳冊!”

五福拿著採購單子立刻應聲出去,林熙便邀請著三位太太連帶徐氏一起去花廳歇著,又叫遊紅端出了點心瓜果以及茶水。

一看這些東西,幾位太太們便知自己是進了坑了,當下更不言語,只默不作聲的吃著,還是徐氏見狀忽而提起了後日裡的選人之事,與她們閒聊著覺得誰比較合適。

這又是個大事,也是個不好開口的話題,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撈著,轉頭就變成了,幾個人想從林熙這裡探出口風來一個勁兒的問。

林熙眨眨眼,一臉不知情的模樣:“慎嚴從不與我說這些,我哪裡知道!”“哎呀,這些事論不上我插嘴!”“我是真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什麼叫本份,打理好家院裡的事,事事聽他的就是,所以這個,我真不清楚。”

幾個費勁問了半天,竟收了一筐廢話,不過時間倒也消磨過去,幾大商家的掌櫃帶著賬冊來了。

林熙叫人在花廳裡支起十二扇的抽絲織屏,邀了女眷們在後,這才叫人請了他們進來,並逐個開始詢問採買的情況,以及把賬冊調進來過手。

這些商家都是精明之人,都希望著能和謝家保持永久的合作關係,眼見召喚豈會不給五福塞點小錢,要她透點口風?於是五福一臉為難的略略放出口風來,說老管事們因為採買東西品質混亂,正被謝家新任當家主母給開了,這會子為了考慮到底以後還有那些商家有資格供貨採買的,所以要招呼你們去看看,在日前的採買裡,都做下了什麼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