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了了,請老爺放心!”古媽媽說著揚了手,手一個不大的布包,雖是攥團。卻也不及包子大:“這個,怎麼處置?”

“依照規矩來吧!”謝慎嚴說完這話。眼神便落去了何田氏田媽媽那裡:“你是管事的頭兒,今個弄出這種事來,誰有責。你自己看著處置吧!”說著。他起身看了林熙一眼,林熙便起了身,隨即跟著謝慎嚴便是離開了副院,而這過程,也沒見徐氏再又遣人來問過。

回到了屋,林熙以為謝慎嚴會同自己說什麼。誰料一回來,他卻叫著人備水沐浴。林熙立時擺手,夏荷同花媽媽便退下張羅,自覺的留給兩人言語的空間。

林熙搓了搓手,思量著如何開口,畢竟凝珠墮胎墮下的可是謝慎嚴的孩子,而未料謝慎嚴卻見她搓手的樣子,直接抬手抓握了她的手,而後將她一把拉過,摟在了懷裡:“明明就不慌不忙的等著我收拾攤子,這會兒卻又躊躇什麼?別說你是後怕與不安!”

林熙聞言嘆了一口氣:“我不是後怕,也不是不安,你許我的,我信,自然要留給你完成你的承諾,我如今躊躇也不過是思量那畢竟是你腹骨肉,你竟沒一絲猶豫,別是面上痛快了,心裡還惱著我,當我逼你……嘶……”

手腕子上的痛讓林熙的話戛然而止,她望著謝慎嚴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為何捏痛自己,而謝慎嚴盯著她,話語很慢:“有心算計還是算計外人的好,與我,你犯不著浪費,痛快直說就好!我與外算計已累,與你不想多費勁兒!”

林熙抽了下嘴角,低了頭。

好吧,她只是很想讓自己呆在一個安全的地兒上,將來這事兒若煽起風浪來,自己能置身事外而已,可是這傢伙看穿了還不配合著來,竟然一點都沒客氣的拆了她的臺。

“我謝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爹看著閒散,但也算是當世大儒,我母親更是門名閨秀,深知禮儀規矩之重,如今我十三妹大義風光,我謝家豈能出些醃臢?別說這個當口,就是沒這前因,堂堂千百年傳承的世家,怎敢有庶長子來擾秩序?若沒這點心硬,世家血統早毀,家業早亂,何來今日的磐石之態?”謝慎嚴說著手勁徹底的緩和了下來,他揉了揉林熙的手腕子:“你耍滑頭想什麼都躲了,我能理解,畢竟你現在空有名,自己心裡也沒底子,可是遲早你是一樁樁一件件都跑不掉的!這次我因著諾,全都收拾了,也由著你的意思,不讓你參合,可是這件事並不是如此就能完的,後續,你得擔,因為你是我的夫人,是我謝慎嚴的嫡妻,懂嗎?”

林熙聞言點了頭:“我懂,可是你一刀斷下,不就是想要阻了查下去的念想嘛,怎麼又……”

謝慎嚴的眉眼裡閃過一抹光澤:“你倒清楚我的盤算,知道我這是阻,不過,兵甲有云,兵道,詭道也,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夫人就不能體會這其深意嗎?”

林熙眨眨眼:“要我查,卻還要讓對方以為不查而免得警惕防備,是這個意思嗎?”

“嗯,應對時,你真假難辨,最好的就是無防無對,何況……以你現在的狀態,未必能大張旗鼓的去查,有些事,水深的超過你的想象,所以這一刀斷,與其說是我阻了念頭,還不如說,我希望你在安全的情況下,摸清楚這事。”

“安全……”

“對,安全,大張旗鼓不見得就是好事!我問你,實在我處置這樁事時,你可以瞧出點什麼眉目沒?”

林熙瞧出了眉目,可她沒法說,她沒辦法和謝慎嚴說那微表情的事,所以她想了想搖了頭。

謝慎嚴的眼裡閃過一抹失望,隨即抱了一下她說到:“是我要求的多了,你慢慢來吧!”

林熙看著謝慎嚴眼的失望,立時覺得自己的情緒都低落起來,不過她覺得這樣也好,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讓自己明白肩頭的責任的份量,以及觀察摸索和學習出最好的處世之道。

“既然你沒看出什麼來,那就以後多花點時間跟在我娘跟前吧。相信假以時日你也會看懂這裡面的門道,也會明白進退之間的微妙。”他說著鬆開了林熙:“去取我換的衣裳吧!”

林熙應聲。親自動手給取了衣裳。隨後謝慎嚴便去了浴房洗澡。

他離開後,夏荷進了屋,湊在林熙耳邊,臉有憂色的悄聲言語:“姑娘也不叫著我們進去瞧看。這孩子到底打下沒誰知道,再說了。您就不怕日後別人嚼舌根說您心冷?”

林熙聞言卻是淡笑了一下:“我若叫你去了,一來不信夫君與謝家府人,二來。一樣少不了流言蜚語。怕是說我得好賣乖或是假惺惺呢!我倒不如撇個乾淨的好!”這是她真心的打算,只有把自己撇乾淨了,別人才不會盯著她,那她也就真能抽時間出來摸清楚這背後的事兒。

夏荷見林熙如此言語,眨巴眨巴眼睛後,臉上的擔憂就下了一半。兀自嘟囔著:“真沒想到姑爺倒利索,處置時半點猶豫都沒。真跟外人似的。”

林熙聞言眉眼一挑,心道:外人?對啊,我身在其顧慮太多,反倒看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若我是外人關注此事,到底這是誰的盤算,怕也好瞧出端倪來。

“對了,姑娘,您說要撇乾淨,那凝珠出去的時候,您也不搭理了嗎?”

林熙當下指尖敲了敲桌子:“依著規矩見一面也是應該的,不過既然我要撇乾淨,那就乾脆做到底,不見!”

……

凝珠的房間裡,血氣殘留,采薇和古媽媽兩人在她跟前,一個動手擦抹收拾著床榻上的狼藉,一個則端著碗湯藥扶著她慢慢飲下。

“好苦的藥……”凝珠喝了兩口堅持不下去,推了開來,古媽媽瞪她一眼:“誰家的藥是蜜一樣甜的?喝!”

凝珠望她一眼,蹙著眉:“喝了又怎樣,反正都已是死路一條,我索性省了這罪吧!”

古媽媽聞言把藥碗放在了床頭的小几上,抬眼瞧望著凝珠:“你別怨爺,你是個什麼出身,你自己清楚,原本安安生生的等著四奶奶生了嫡子,再慢慢的伺候些年頭,最終也能錦衣玉食的過完此生,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偏生你有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