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後反應過來,衝著花媽媽笑:“咱姑娘還真有心思,看著在府裡不吭聲的好欺負樣兒,這會倒是肚子裡一堆的主意!”

花媽媽聞言嘆了口氣:“你懂什麼,這叫刀不向內!七姑娘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不似六姑娘那般黑心!她不要家,可咱們七姑娘要!這姑娘家的,嫁不嫁出去,當真和孃家沒關係了?走到哪裡人家還不是先從她孃家算起!哼,咱姑娘那話說的好,無家者無根,六姑娘那般刀往自家人身上扎,有她日後悔的時候!”

四喜衝她笑:“得了咱不提那個噁心的,現在各嫁各的,日後見面也不過逢個節而已,咱們不尋那不快!”

花媽媽聞言點點頭,隨即口中輕喃:“那個采薇,倒算意外驚喜了,我以為今晚就得……到底咱們七姑娘命好!如今有個低頭認主的,再有個立威立規矩的,咱們姑娘也算鞭子蘿蔔一起上嘍!”

……

林熙躺在床上一臉的笑容。

采薇醒悟沒有犯渾,其實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原本就做好了拿這個丫頭祭旗的準備,哪怕謝慎嚴其實不希望她拿采薇做頭,也一再強調采薇的心小,但有時候,他可以不希望,卻架不住他老孃把人往裡塞,更阻擋不了他娘把這道題出給了她,她是可以當做看不見,遂了謝慎嚴的意思忍上半年。熬到采薇出去,但是她這個謹四奶奶就一定要忍上半年嗎?何況,她一想到采薇的心裡滿是他,一想到他那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的廢墨,她就覺得絕不能視她若無物。

就算我要把心鎖住,也不能留著這等真心人在他身邊。否則我除了一個正妻的名還有什麼,我要鎖住心,也決不讓別人帶走他的心!采薇,你若能為我所用最好,若不能。寧可麻煩我也得廢了你!

所以她即便有些微不安,卻也義無反顧,而答案是,采薇低頭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採薇明白誰是主母,至少在之後的半年裡。她不用被一個愣頭青丫頭頂著臉了。

……

寅時剛到,見安叫了起,林熙便起來打整收拾。

“爺這會兒是不是也起了?”收拾妥當,林熙叫四喜翻出了一些上好的料子來,她打算選幾幅出來繡做一些小孩子的衣物,到時候等到林悠生了,她也好送過去。

“早起了,還沒到寅時人就去了書房了。”四喜早早的起來,早瞧見了這個,姑娘這會兒問起。自是一臉的笑色:“我問了跟前伺候的,說昨晚爺吃了藥,照例難受,凝珠伺候了一晚上,直到醜正時分,爺才消停,結果凝珠床邊還沒挨呢。爺就睡著了……”

林熙聞言停了挑料子的手嗎,歪著腦袋看她:“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用不著打聽,昨晚守在那邊外面的人,有咱們的知樂和知足,我今早過去瞧看爺起了沒。她們就告訴我了。”四喜說著一臉的笑容:“姑爺這病著看來也有它的好處,至少沒碰成那丫頭。”

林熙搖搖頭:“我倒寧可他碰了。”

“啊?”四喜一愣。

“通房妾侍,都是遲早的事,免得了今日免得了明日嗎?何況給她們開臉的目的,就是要開枝散葉的,爺要不碰,外面又有我的人守著,不知道的只怕當我作梗!”林熙說著咬了下唇:“何況爺要不碰她們,我又如何立規矩?”她說著衝四喜說到:“等下我和爺去問安的時候,你就去找雲露吧!”

四喜應了聲,幫著規則那些料子,林熙卻盯著料子有些微微的失神。

他是刻意不為還是身子不適湊了巧?

……

差不多寅正末刻的時候,謝慎嚴過來了,依舊是兩人一道去問安的,新婚的頭三天都是要到老侯爺腳下磕頭見禮的,待今日他們回了孃家,日後才依著日子各處的去。

老侯爺話少人卻威嚴,坐在那裡叫免了禮後,隨口問了句適應不適應的就沒話了,至於侯爺夫人,跟個鋸嘴葫蘆似的,更是一聲沒吭,要不是林熙清楚的看到侯爺夫人有動彈過身子,她真懷疑上座放著的是個麵人。

老侯爺和夫人都不怎麼說話,只釋放家長的氣息,這邊大伯母便是依著身份衝林熙問起了吃穿用度可有不周或缺的場面話,來往幾句後,老侯爺囑咐了一句謝慎嚴今日好好孝敬你的泰山之後,便擺手解散了。

兩人乖順的辭了出來,立在了院子裡,繼而等著公爹婆母出來,便隨著一路去了安三爺的附院。

兩人坐在轎子裡,林熙幾次掐著指頭想問,但話到口邊她都忍了,畢竟做為一個正房太太,她得有正房太太的大度,何況臉都開了,再問,也顯得她小心眼,可轎子就要進附院時,謝慎嚴開了口:“固守三日,見著泰山我也不虛。”

林熙聞言登時無語,直到轎子落地才急急的輕聲道了一句話出來:“謝夫君禮讓。”

是的,禮讓,不管謝慎嚴這個藉口多麼的冠冕堂皇,但固守三日便是擺明了這三日縱然和丫頭們同屋也不會碰她們的,這完全就是給了林熙極大的臉。

沖喜,開臉做恩,留嗣為大,不管哪一個都是多少折了林熙的場面的,而如今,他自持而守三日,卻是於禮上給了她最大的厚待。

謝慎嚴衝她笑了一下便下了轎子,繼而帶著她入內,在去岳父府上前得爹孃的訓話。

“禮都給你備好了,按說你身子不適,我們本不予你在林府上住一宿的,但是,咱們娶熙丫頭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急了些,再是儀式周全也是有所慢怠的,若不予,未免傷了林家的臉,所以今次你就過去尊禮的來吧,只是你身子不好。把人手帶夠,酒葷不沾的,也得給你泰山泰水的把頭磕夠,總之儘量別麻煩你岳丈一家!”安三爺言語起來沒有老侯爺的威勢,有的倒似是師長的慈愛。謝慎嚴立身稱喏,林熙聽著心裡有些許的暖意。

只是這暖意才充盈上來一點,就被徐氏的一句問話給衝散了:“聽說昨晚上是凝珠伺候的?”

林熙沒有吭聲,謝慎嚴應了聲是,徐氏又問:“可碰了?”

“昨晚藥性上來,人熬過去便是渾身脫力,待睜眼已是近寅時的時候。將就起了讀書了。”謝慎嚴答的十分平淡,林熙偷眼瞧看婆母,但見徐氏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不耐似的擺了手:“罷了,趕緊回去收拾一二,用了餐飯過府吧!”

當下謝慎嚴帶著林熙辭了出去,他們一走,徐氏就撇著嘴的看向了安三爺:“喏,這就是你說的自有分寸,分寸大的很!”

安三爺眨眨眼:“他不是說了。熬到脫力了嘛!”

“呸!”徐氏一臉嗔怪之色的假啐一口:“睜著眼說瞎話,這話拿來哄外人罷了,卻來哄你我,你就聽著不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