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花燭

她上輩子結過一次婚,那次她分明是在喜房裡坐到了亥初時分,康正隆才一身酒氣的回來與她掀蓋頭,飲合巹,而這些都和家裡人說的無差,可這會她才到這屋裡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呢,人家竟攆著後腳跟的要過來了,立時把林熙弄得有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了。

手裡還捧著皇上賞賜的玉佩,林熙只能急急地叫四喜趕緊從籠箱裡翻出一個珠寶匣子,把內裡的東西全部倒去了一邊,把這個玉佩宮絛放了進去,將將把盒子放在了妝臺桌上,外面便已是說話聲來,林熙趕緊回了床邊坐好,蓋頭才罩上,房門上輕敲了兩下,丫頭一傳聲,房門便推開了。

林熙坐在桌邊盯著鞋面子聽著動靜,先是一些謝府上的老媽子言語,繼而十全婦人上前唸叨了一遍十福氣,而後花媽媽在旁打點了紅包,這些人才退了下去。

屋內謝慎嚴的咳嗽聲,幾乎就沒斷過,這讓林熙越發不明白他的病情真偽,畢竟按照自己的判斷,他應該是假病,但何以躲過院正的診斷?

正在猜想裡,夏荷已經捧著托盤送了金秤桿到了看起來病怏怏的謝慎嚴面前:“姑爺,快給我們姑娘掀起喜帕吧!”

林熙低著頭捏著手指頭盯著腳面子的前方五寸地,慢慢的看到了一雙紅色船鞋。

金杆入帕,一挑結親,帕落冠露,紅霞如雲。

林熙低著頭,眼掃著那身直裰疊落身旁,繼而夏荷捧著一雙金盃到了跟前:“請姑爺和姑娘共飲合巹酒!”

杯酒入手,身旁的他咳嗽兩聲開了口:“你我今日結為夫妻,此後你便是我房中主母,我於你未必妻貴,卻必以誠待你。

林熙低頭輕點高捧酒杯,金盃衝撞發出一聲清脆歡音,他二人便飲酒下肚·隨即酒杯還於盤,林熙聽到他一聲輕喚:“夫人。”

“夫君。”林熙低聲回應,不覺忽而想起了當年的洞房花燭,而此刻謝慎嚴卻起了身:“夫人·我抱恙在身,喜事便在前了,圓房之事必然待你成年之時,加之我此時不便外間歡飲,故而酒宴由我兄弟擔待,你我的洞房花燭亦早,也是趁著這會兒精神好先行了禮·咳咳,現在我去外間酬客一時,你可換下這沉重的行頭,圖個輕便。//”

林熙點頭應聲,謝慎嚴便緩緩步出,當門掩上,夏荷前來伺候著取下鳳冠重新梳理時,林熙才意識到自己尚無機會抬頭瞧看他一眼。

“姑娘好福氣·姑爺如此體恤叫您換下這熬人的行頭,很是體貼啊!”

夏荷的言語讓林熙的臉上再添一抹紅霞,她抬手揉揉僵直的脖子·看了一眼那沉重的鳳冠閉上眼由著夏荷梳理了。

半個時辰的光景後,謝慎嚴再度入屋,此刻的林熙雖然還穿著大紅的喜服,但髮髻已重新梳理換做了朝雲近香髻,髮髻的兩邊擱攢著一支簡單的赤金蝴蝶釵,髮髻的後面彆著一朵紅色的絨花,除此便無它物,連耳墜子也都取了的。

她弄得如此簡單,起初夏荷也是不樂意的,不過林熙說了句“夫君還抱恙在身······”這樣的半截話後·夏荷便懂了,由著姑娘做了最簡單的裝束。

謝慎嚴一回來,便是有兩個丫頭扶著去了床上,下人伺候著擦手散發後,他咳嗽幾聲開了口:“我睏乏,想先歇著了·你,伺候我寬衣吧!”

其實這事原本林熙可以不做的,奈何這是他們的新婚之日,這些事還真就得假以她手,自然是林熙應聲去了床邊給坐著的謝慎嚴寬衣,也因此,她抬了眼眸正好看到了謝慎嚴的容顏。

立時她便是身子顫抖了一下。

不過是大半年的光景而已,那時船上的驚鴻一瞥,她曾得見過一面他的真顏,雖然之後他都是假面出現,但總是健康的一個人,而現在,她面前那張曾經白皙如瓷,精緻論美的英俊容顏卻浮著一層灰色,看起來如同蒙塵之珠一般,再不見半點光澤,而他的眼窩深陷不說,嘴皮上竟也裂著幾道小口子,要不是那雙眼眸裡的光澤未變已如之前的看著那般深邃,說他看起來完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為過。

林熙縱然心裡慌亂了一下,手上卻也不慢,她垂了眼皮順順當當的給他解開了繩帶,抽去了汗巾,直至脫下那身直裰放進了夏荷的手裡,由著她去懸掛收拾,自己給他理所當然的伺候著脫鞋取襪。

待到外袍,夾襖的都去掉後,林熙便扶著謝慎嚴躺去了被窩裡,看著他閉上了眼睛休憩。

“你們下去吧!”她轉頭衝夏荷以及屋內的侍從言語,大家看看她後都聽話的退了出去,屋內時很安靜,有的只有外面依稀飄來的零碎喧鬧,卻偏偏是聽清